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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门·千蛛万毒手
工作室:苗疆公子发布作者:苗疆公子发布时间:2025-04-21
一、暴雨惊变
蜀中深山的暴雨像要淹没整个唐家堡,唐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石墙。追兵脚步声在回廊里炸响,他握紧手中仅剩的三枚透骨钉,掌心伤口渗出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。
"叛徒就在机关堂!"
远处传来四师兄的暴喝,唐奇瞳孔骤缩。两个时辰前他分明看见四师兄带着三枚暴雨梨花针往藏经阁方向去,此刻那声音却近在咫尺。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,方才在师父房中看见的景象又在眼前晃动——檀木榻上那具焦黑的尸体,分明是被唐门秘传的"五毒焚心掌"所伤。
雨幕中突然炸开三朵碧色烟花,唐奇浑身发冷。这是唐门追捕叛徒的"青磷令",见令者格杀勿论。他猛地拧身翻上屋檐,瓦片在脚下碎裂的瞬间,七枚燕尾镖擦着耳际飞过,在廊柱上钉出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"小师弟好俊的轻功。"
二师姐唐玉蓉的声音从西北角飘来,带着淬毒的甜腻。唐奇来不及转身,腰间软剑已如银蛇出洞,叮叮当当架住七枚透骨钉。这些暗器角度刁钻至极,有两枚竟是先打在飞檐翘角上折射而来。
血顺着虎口流到剑柄上,唐奇突然想起三日前师父召他入密室时说的话。老人枯槁的手按着他肩头,说唐门要变天了,说暗器谱第七卷的"千蛛万毒手"重现江湖,说当年他父亲唐云鹤的死另有隐情...
"砰!"
机关堂的朱漆大门突然洞开,唐奇踉跄着跌进去。追兵在门外骤然停步,暴雨声中传来四师兄的冷笑:"他倒是会挑地方死。"
堂内三百六十具机关傀儡在阴影中静立,唐奇摸到袖中暗袋里的半块玉佩——这是今晨在师父焦尸旁捡到的,玉佩边缘还沾着紫黑色的毒血。他贴着墙壁往震位挪动,指尖触到机关枢纽特有的玄铁纹路。
门外传来机簧响动,唐奇瞳孔骤缩。这是暴雨梨花针上膛的声音,唐门年轻一辈中能使这暗器的不过五人。他猛地扑向坤位石柱,九枚透骨钉同时打在方才站立之处,钉尾缀着的银铃在黑暗中发出催命般的脆响。
"你们就不想知道师父真正的死因?"唐奇突然高喊,声音在空旷的机关堂里回荡。追兵似乎停顿了一瞬,接着便是四师兄阴恻恻的笑:"弑师恶徒,也配提师父?"
话音未落,七十二枚丧门钉暴雨般射入堂中。唐奇翻身滚进机关阵,袖中飞爪勾住梁上机括。整座机关堂突然震颤起来,三百六十具傀儡眼中亮起幽幽绿光,关节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追兵终于冲进大门,唐奇在傀儡阵中穿梭,听见二师姐的惊呼:"他启动了千机变!"这是唐门最高深的机关术,若非嫡传弟子绝无可能知晓破解之法。唐奇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血符,按向巽位傀儡背部的暗格。
整座机关阵突然逆转,追兵顿时陷入重围。唐奇趁机撞破后窗,冰冷的雨水灌进领口。他记得后山禁地有条密道,二十年前父亲就是在那附近...
一支袖箭突然穿透右肩,唐奇闷哼着栽进泥泞。身后传来五师兄唐青的声音:"小师弟,你知道的太多了。"染毒的箭头开始麻痹神经,唐奇用最后力气抛出袖中石灰粉,翻身滚下悬崖。
在下坠的狂风中,他看见崖顶闪过一道青色衣角——那是今早出现在师父房外的身影。腰间玉佩突然发烫,唐奇在失去意识前死死攥住它,崖底湍急的江水像巨兽张开獠牙。
湍急的江水裹着唐奇撞向礁石,右肩伤口在激流中撕开更大裂口。他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屏住呼吸,腰间玉佩突然泛起微光,竟带着他漂向暗涌深处。意识模糊间,他仿佛看到父亲站在水幕之后,手中握着一柄刻满毒蛛纹的短刀。
"哗啦!"
唐奇被拍在潮湿的石壁上,腥咸的江水呛入肺腑。他挣扎着抓住岩缝里的藤蔓,指尖触到某种金属机关特有的棱角——这是唐门暗桩才会使用的九连环锁扣。
头顶传来追兵呼喊,四师兄的声音裹在江风中忽远忽近:"活要见人死要见尸!下游布五毒网!"唐奇强忍剧痛攀上岩壁,发现这道暗涌竟通向山体内部。岩壁上每隔三尺便嵌着青铜烛台,灯油早已凝固,却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——这是师父书房特有的熏香。
越往深处走,岩壁上的刻痕越密集。唐奇摸到一道三指宽的裂痕,形状酷似唐门暗器谱第七页的"蛛丝刃"轨迹。当他用染血的指尖划过刻痕时,整面石壁突然震颤,露出后方幽深的甬道。
腐臭气息扑面而来,唐奇踉跄着跌进密室。月光从头顶裂缝渗入,照见石台上摆放的青玉药瓶。瓶身刻着云雷纹,底部却压着半张烧焦的羊皮——这分明是藏经阁失窃的《毒经》残页!
"七月十五,子时三刻,机关堂震位。"
残页上的血字让唐奇浑身战栗。这正是师父遇害的时辰,而震位机关枢纽处,今晨分明留有新鲜掌印。他突然想起坠崖前看到的青色衣角——三日前蜀中暴雨,只有后厨采买的仆役才会穿防水的青蓑衣。
密室外传来碎石滚落声,唐奇闪身躲进阴影。五师兄唐青举着火折子踏入密室,手中握着本该存放在祖师堂的碧磷刀。更令唐奇震惊的是,刀柄缠着的紫金丝绦上,赫然缀着半枚与自己怀中配对的玉佩!
"果然在这里。"唐青用刀尖挑起青玉药瓶,火光映出他扭曲的笑容,"老头子到死都守着这个秘密,可惜..."他突然转身劈向唐奇藏身之处,刀风激起满地毒尘。
唐奇翻滚着撞向石台,后腰暗囊里滑出父亲遗留的蛛丝索。碧磷刀斩碎青玉瓶的刹那,紫色毒雾轰然炸开,唐青惨叫着眼眶爆裂。唐奇趁机甩出蛛丝索缠住横梁,却在腾空时瞥见毒雾中浮现的血色图腾——百足蜈蚣缠绕唐门徽记,这正是二十年前"毒蛊之乱"叛党的标志!
二、机关逃生
唐奇借着蛛丝索的弹力撞破石室顶窗,腐臭的毒雾追着衣角翻涌而上。他跌落在湿滑的青铜管道里,手肘蹭过管壁时摸到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这是父亲独创的"流萤刻"手法,二十年前就该失传了。
管道突然倾斜,唐奇顺着水流坠入更深处的溶洞。月光从头顶钟乳石间隙漏下来,照见满地森森白骨。这些骸骨天灵盖上都有三枚针孔,排列方式正是唐门处置叛徒的"锁魂钉"手法。
"小师弟倒是会挑葬身之地。"
唐青沙哑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,带着毒雾侵蚀后的气音。唐奇闪身躲到石笋后方,看见追来的人影已不成人形——碧磷刀毒反噬让唐青左半身长出鳞片状毒痂,右眼却泛着诡异的碧光。
唐奇摸向腰间暗囊,发现父亲留下的蛛丝索正在发烫。当他将染血的指尖按在机括上时,索尖突然激射而出,在岩壁上勾画出北斗七星的轨迹。整座溶洞突然震颤,七根钟乳石应声炸裂,露出内部精钢锻造的机关齿轮。
"你竟然能启动天枢阵!"唐青独眼中迸出凶光,碧磷刀劈出三道毒芒。唐奇贴着地面翻滚,钢针般的毒雨钉入他方才站立之处,将青石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
齿轮转动声越来越急,唐奇突然想起儿时父亲教授的机关歌诀:"天枢动而玉衡现,瑶光起时贪狼变"。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蛛丝索,沾血的银索突然自动缠住东南角的青铜柱。
整座溶洞开始翻转,唐青的惨叫声中混杂着骨骼碎裂的闷响。唐奇在失重中抓住飞旋的齿轮,看见岩壁上浮现出磷火勾勒的星图——这分明是唐门失传百年的"天机阵图"!
当机关停转时,唐奇跌坐在一方寒玉台上。四周八十一盏青铜灯逐次亮起,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。最上方"唐云鹤绝笔"五个字让他浑身血液凝固,那是父亲失踪前三天留下的。
"余穷二十年追查毒蛊之乱,终窥见唐门百年毒疮..."刻字在第七行突然转为血书,唐奇颤抖着抚过那些褐色的痕迹,"...青字辈弟子皆饮过‘同心蛊’,幕后黑手实为..."
"嗤!"
毒镖擦着后颈钉入石壁,唐青拖着残躯爬进密室,碧磷刀已换成唐奇从未见过的蛇形刃。唐奇翻身滚下玉台,袖中透骨钉全部打出,却在触及唐青身前半尺时被无形毒障腐蚀成粉。
"你以为唐云鹤真是为门派牺牲?"唐青咧开溃烂的嘴角,露出镶着毒囊的牙齿,"当年是他亲手把‘千蛛万毒手’交给苗疆妖女!"
唐奇脑中轰然炸响,三日前师父临终前的画面突然闪过——老人焦黑的手指在地板上划出的,正是半枚蜘蛛图案。此刻那图案完整地呈现在玉台底部,与唐青脖颈处浮现的毒纹一模一样。
寒玉台突然下沉,露出下方布满毒蒺藜的陷坑。唐奇甩出蛛丝索缠住唐青左腿,借力跃向刻字石壁。父亲的血书最后几行被刻意刮去,但刮痕中隐约可见"地宫""千机匣"等字眼。
唐青的蛇形刃突然暴涨三尺,刃口喷出紫雾。唐奇后仰躲过致命一击,后背撞在机关枢纽的铜兽首上。兽瞳应声凹陷,整面石壁向两侧分开,腥风裹着无数毒蝠扑面而来。
在这生死一瞬,唐奇瞥见新露出的密室里悬着七盏琉璃灯,灯光将父亲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上。那虚影竟做出施展"暴雨梨花针"起手式的动作,而对应的方位正是唐青气海穴所在。
唐奇福至心灵,袖中最后三枚透骨钉破空而出。唐青狞笑着挥刃格挡,却见暗器突然在半空炸开,迸射的牛毛细针组成天罗地网——这正是暴雨梨花针的奥义"天女散花"!
毒人发出非人的嘶吼,唐奇趁机冲入密室。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,他看见唐青被自己的蛇形刃贯穿心口,刀柄上那半枚玉佩竟开始融化,露出内部刻着的"唐云鹤赠"四个小字。
密室内寂静得可怕,唐奇跪倒在青铜棺椁前。棺盖上刻着唐门初代家主的画像,手中握着的正是传说中的千机匣。而更令他震惊的是,画像腰间玉佩的纹路,与他怀中残玉完全吻合。
当唐奇伸手触碰棺椁时,四周突然响起机括转动声。七盏琉璃灯同时聚焦在棺椁某处,照出个暗格。里头静静躺着半卷《千蛛万毒手》秘籍,封皮却是用父亲常用的松烟墨写着"吾儿亲启"。
秘籍中飘落一张薄绢,上面是师父的笔迹:"唐奇吾徒,见字如晤。汝父当年假意叛逃实为..."字迹在此中断,背面却印着半枚带毒的血指印,纹路与唐青所用蛇形刃的握柄完全一致。
三、毒雾迷踪
青铜棺椁中腾起的紫雾带着甜腥气,唐奇屏息翻出暗格,手中《千蛛万毒手》秘籍突然自燃。火焰不是寻常的赤红色,而是泛着幽蓝的冷光,将密室照得如同鬼域。
"喀嚓——"
七盏琉璃灯同时炸裂,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结成蛛网状。唐奇后撤时踩中某块活动的青砖,整间密室突然下沉三丈,坠入个布满钟乳石的地底洞窟。腥风卷着腐烂的蛛丝扑面而来,他袖中蛛丝索自动缠住岩壁,这才发现索尖沾着的竟是父亲调配的"醒神散"。
洞窟深处传来甲壳摩擦声,唐奇摸出怀中火折子。微光照见岩壁上层层叠叠的茧蛹,每个蛹中都裹着具唐门制式劲装的尸体。最外侧的茧蛹正在蠕动,露出半张布满绿色血管的脸——竟是三个月前下山采购失踪的六师兄!
"小...师弟..."六师兄的喉咙里挤出气音,瞳孔已经扩散成诡异的复眼结构,"快毁掉...血玉蜘蛛..."话音未落,他天灵盖突然爆开,拳头大的血色蜘蛛弹射而出。
唐奇甩出三枚透骨钉,暗器却在触及蛛身的瞬间被黏液腐蚀。血蛛腹部浮现出人脸纹路,细看竟是二十年前"毒蛊之乱"首恶唐绝心的面容。它喷出的毒丝带着磷火,所过之处岩壁滋长出紫黑色菌斑。
退到洞窟死角时,唐奇后背撞上块刻满符文的石碑。碑文记载着唐门初代家主驯化毒物的戒律,其中"子时三刻,以嫡系血启封"的字样突然发亮。他毫不犹豫咬破手指按在碑顶凹槽,地面应声裂开条密道。
腐臭的毒雾从密道喷涌而出,唐奇滚落时抓住岩缝中的铁链。链身刻着细密的云雷纹,与他怀中玉佩的纹路完全契合。下方传来水流声,他借着磷火微光望去,险些松手坠落——地下暗河两岸竟林立着上千具青铜傀儡,每具傀儡心口都嵌着块血色晶石。
血蛛群追至洞口,为首的那只突然人立而起,腹部人脸发出唐绝心的声音:"唐云鹤的儿子?正好用你的心头血浇灌蛛母!"毒丝如罗网罩下,唐奇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铁链上,整条锁链突然迸发青光。
青铜傀儡阵列同时抬头,眼中射出碧色光柱。唐奇在强光中看见傀儡战甲内侧的铭文——"贞观七年,唐门第七代机关堂堂主唐云鹤监制"。父亲的名字让他心神剧震,险些被毒丝缠住脚踝。
"走震位,踏离宫!"
熟悉的苍老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,唐奇浑身剧震。这是师父传授"九宫步"时的口诀!他本能地跃向暗河中央的礁石,落脚瞬间,整条地下河突然倒流,青铜傀儡手中弩机齐发,浸过雄黄的箭雨将毒蛛群钉死在岩壁上。
暗河尽头现出座白玉拱桥,桥头跪着具身首异处的骷髅。唐奇走近时倒吸冷气——骷髅左手握着的正是另外半块玉佩,右手骨节分明是唐门"拈花指"修炼到七重天的特征。
桥下黑水突然翻涌,丈许长的蛛腿破水而出。唐奇翻身跃上拱桥栏柱,看见蛛母的真容时如坠冰窟——那怪物上半身竟是位美妇,眉眼与祠堂供奉的第三代掌门夫人画像一般无二!
"等了二十年..."蛛母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刺响,"唐云鹤当年斩我肉身封在此处,今日便用他儿子的毒血..."话未说完,她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,腹部浮现出张扭曲的人脸。
唐奇瞳孔骤缩——那张脸分明是今晨见过的师父面容!他猛地扯下颈间玉佩砸向蛛母,玉碎瞬间迸发的青光中,竟浮现出父亲与师父联手施术的画面。
"原来如此..."唐奇在纷飞的记忆碎片中抓住关键,袖中透骨钉尽数射向蛛母腹部人脸。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,黑水翻腾间,唐奇看见水底沉着具青铜棺,棺盖上用金漆写着"唐门逆徒唐绝心"。
蛛母的利爪穿透肩胛时,唐奇摸到了暗河边的机关轮盘。他忍着剧痛转动轮盘,整座白玉桥突然分解成三千六百枚淬毒飞针。蛛母被钉在岩壁上的刹那,唐奇跃入黑水,抓住青铜棺边缘的锁链。
棺内没有尸骸,只有个青玉匣子。匣面刻着"千蛛万毒,始于人心",打开后却是本染血的起居注——记载着二十年前师父与父亲联手做局,假意争夺掌门之位引叛党现形的全过程。
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信笺,师父的字迹力透纸背:"...种蛊于青字辈弟子乃不得已为之,唯奇儿血脉特殊可解此局..."唐奇喉头腥甜,终于明白今晨师父焦尸手中紧握的,正是从自己身上取血的银针。
黑水突然沸腾,青铜棺载着他升上地面。月光照亮四周时,唐奇发现自己竟回到了机关堂后的悬崖边。怀中青玉匣微微发烫,远处传来晨钟——距离师父遇害,正好过了七个时辰。
四、禁地秘辛
青玉匣在晨光中投射出星图状的光斑,唐奇跟着光斑移动,发现悬崖边的老松树根处藏着个青铜转轮。当他将染血的玉佩嵌入凹槽时,整片山岩轰然中分,露出向下的白玉阶梯——每级台阶都刻着毒虫浮雕,这正是唐门初代家主手札中记载的"百毒阶"。
阶梯尽头是座青铜浇铸的八卦门,门环铸成相食的双蛇。唐奇按父亲教过的"逆八卦"之法转动门环,蛇眼突然迸出毒烟。千钧一发之际,怀中青玉匣自动弹开,露出里层的磁石,将毒烟尽数吸入。
门内景象让唐奇寒毛倒竖:九丈见方的石室里,数百具琉璃棺椁悬在半空,每具棺中都浮沉着青黑色的人形。最近那具棺椁里,四师兄的面容在药液中忽隐忽现,后颈处蠕动着蛛形肉瘤。
"没想到你能走到这里。"
温婉的女声从头顶传来,唐奇浑身血液凝固。二师姐唐玉蓉倒悬在穹顶机关网上,手中把玩着本该在祖师堂供奉的"千机匣"。更诡异的是,她左眼瞳孔里游动着条碧色小蛇——这正是《毒经》记载的"蛇目蛊"大成之相。
唐奇袖中暗器还未出手,整座石室突然翻转。琉璃棺椁里的药液倾泻而下,在地面汇聚成毒潭。唐玉蓉轻笑着踏浪而来,绣鞋点过之处绽开血色睡莲:"你以为唐云鹤是英雄?二十年前他用活人试药时,可比我们狠绝多了。"
毒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,唐奇认出这些都是失踪的唐门外门弟子。他闪避时撞翻某具棺椁,药液中的尸体突然睁眼,胸口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蛛卵。唐玉蓉的软鞭卷住他脚踝:"好师弟,你可知自己为何不受蛊毒影响?"
青玉匣突然剧烈震动,唐奇借力旋身,匣中射出七枚金针钉入毒潭。潭水翻涌着退去,露出底部青铜板上的家徽——被利爪划破的蜘蛛纹,与师父焦尸旁残留的痕迹完全一致。
"因为你是药人啊。"唐玉蓉的笑声突然变得凄厉,"从你出生起就被喂食百毒,唐云鹤亲手把儿子炼成了人形解药!"
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:五岁那年误入的炼药房、师父每月取血时的银针、父亲书房永远上锁的檀木匣...唐奇嘶吼着甩出蛛丝索,却在触及唐玉蓉的瞬间被腐蚀断裂。毒潭重新漫上来,这次浮出的是具青铜棺,棺盖上用金漆写着"唐门第三十七代机关堂堂主唐奇"。
"这口棺材二十年前就备好了。"唐玉蓉指尖挑着滴墨色毒液,"你父亲真是未卜先知..."话未说完,她突然痛苦地捂住左眼,碧色小蛇破瞳而出,落地化作三尺青锋。
唐奇趁机跃上悬棺铁链,发现链环内侧刻满细小的字迹。当他用血抹过锈迹时,字迹显现出师父的笔迹:"...奇儿若见此文,当以离火位金针破顶..."他猛然抬头,穹顶机关网的正中果然悬着枚青铜八卦镜。
蛛丝索缠住金针的刹那,整座石室开始崩塌。唐玉蓉尖叫着坠入毒潭,潭水却突然凝结成冰。唐奇在坠落的棺椁间跳跃,看见冰层下封着具美妇尸身——与蛛母幻象中的第三代掌门夫人容貌别无二致。
地底传来龙吟般的机括声,唐奇跌进条青铜甬道。壁灯逐次自燃,照出两侧壁画:初代家主手持千机匣与苗疆巫女对峙、第三代掌门夫人被毒蛛吞噬、第七代机关堂主在密室喂养人面蛛...最后一幅画让唐奇如遭雷击——画中唐云鹤正将婴儿放入炼药鼎,鼎身刻的正是他的生辰八字!
甬道尽头是座药香弥漫的丹房,丹炉余温尚存。唐奇撞开积灰的紫檀柜,发现整柜的炼毒手札。最底层的铁匣里,师父的字迹斑驳可见:"...青字辈弟子所中实为‘子母蛊’,奇儿体内‘药人血’可唤醒母蛊反噬..."
门外传来齿轮咬合声,唐奇闪身躲进药柜暗格。四师兄拖着半腐的身躯爬进丹房,手中握着的正是失踪的暴雨梨花针筒。当他将针筒对准太阳穴时,唐奇瞥见针筒尾部刻着行小字——"唐玉蓉赠唐青"。
"晚了...都晚了..."四师兄突然哀嚎着自爆,毒血溅满丹房。唐奇从血污中捡起半枚玉珏,这分明是掌门信物"阴阳珏"的阳面!而更惊人的是,玉珏缺口处残留的药渣,正是他每月被取血后师父给的"补药"成分。
地底突然传来钟鸣,唐奇怀中的阴面玉珏自动飞起。双珏合璧的刹那,整座丹房地板塌陷,露出下方寒潭中的青铜巨鼎。鼎身缠绕着九条锁链,每条都扣着具石棺,棺盖上依次刻着唐奇见过的所有追杀者姓名。
当唐奇将双珏按入鼎耳时,鼎内腾起七色毒雾。雾气中浮现出师父的虚影:"此鼎名‘涅槃’,唯有药人之血能启。奇儿,是时候知晓唐门真正的..."
话音未落,鼎中突然刺出八根蛛腿。唐奇暴退时扯下鼎身的青铜铭牌,上面竟记载着初代家主与苗疆巫女的血誓:每隔百年需献祭嫡系血脉,否则蛊毒反噬全族!
寒潭水疯狂上涨,唐奇在溺毙前摸到鼎底的机关钮。潭水退去后,他跪在满地血玉碎片中,手中紧握着从鼎心取出的玄铁密匙——这枚纹刻着蜘蛛与莲花的钥匙,正与唐家堡祖师殿的祭坛锁孔完全匹配。
五、千毒证道
玄铁密匙插入祭坛锁孔的刹那,唐奇听见地脉深处传来蛛群躁动的声响。祖师殿四十九盏长明灯同时爆燃,火光中浮现出初代家主的虚影——那人与唐奇七分相似的面容上爬满毒纹,掌心托着的正是沸腾的血蛛母蛊。
"唐氏血脉,终是逃不过..."
苍凉的叹息声中,祭坛裂开九幽地缝。唐奇纵身跃入时,怀中的阴阳玉珏突然发烫,在他胸口烙出蜘蛛抱莲的图腾。下坠过程中,二十年来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:五岁生辰时父亲喂的琥珀色药汤、师父取血时颤抖的银针、六师兄爆体前含泪的警示...
地脉核心是座倒悬的青铜塔,塔身每层都嵌着具冰棺。唐奇踏着浮空铁链掠向塔顶时,瞥见第二层冰棺中的美妇——她手腕上的银铃镯,竟与幼时哄自己入睡的乳娘所戴一模一样。
塔顶祭台中央竖着方墨玉碑,碑文正是《千蛛万毒手》全篇。当唐奇触到碑面时,碑中突然伸出无数毒须扎入他手臂。剧痛中,他看见父亲跪在祖师像前立誓:"...愿以吾儿为皿,炼就解蛊圣血..."
"原来如此..."唐奇在血脉暴走中大笑,眼角溢出血泪。碑文记载的毒功要逆行经脉,而这正是药人二十年来的生存本能。他撕开上衣,将阴阳玉珏按在胸口图腾处,周身毛孔顿时喷出紫黑毒雾。
青铜塔开始崩塌,冰棺中的历代试毒者纷纷苏醒。唐奇在围攻中踏出九宫步,指尖毒芒所过之处,冰尸尽数化为血水。当他冲破第九层塔顶时,漫天毒雾凝成蛛网,网上悬着的正是被蛊虫控制的师父。
"杀了我..."师父焦黑的头颅发出含糊的呻吟,右手却使出唐奇从小苦练的"流云手"。唐奇侧身闪避时,师父左袖中射出三枚透骨钉——这正是唐奇去年生辰时亲手为师父锻造的暗器。
毒功在悲愤中突破瓶颈,唐奇双掌浮现出蛛网状的金芒。师徒俩在半空对掌的瞬间,万千毒蛛虚影从唐奇背后腾起,将师父体内的蛊虫尽数吞噬。当老人残躯坠入地火时,唐奇看见他最后的唇语是"地宫三层"。
重返地面时,暴雨正冲刷着唐家堡的血迹。唐奇站在祖师殿飞檐上,看着自己毒化的右臂——皮肤下蛛网状的金色脉络,正是《千蛛万毒手》大成的标志。屋檐铜铃在风中作响,他忽然想起这铃声与乳娘银铃的差异:每七响必有一声暗哑,正是唐门示警的"丧音"。
地宫三层的青铜门前,唐奇用毒血绘出蜘蛛图腾。门内传来唐玉蓉癫狂的笑声:"好师弟,你可知这扇门为何叫‘因果门’?"门开刹那,血色烛光映出满墙命灯——每盏灯芯都是只毒蛛,而最中央的灯座上赫然供着唐奇的生辰帖。
唐玉蓉半身已化作蛛形,指尖挑着根金线:"从你出生那刻,命灯就与唐门地脉相连。杀我,则千名弟子陪葬..."话音未落,她突然暴起发难,金线织成的毒网罩住唐奇命门。
千蛛万毒手自发运转,唐奇双瞳泛起金芒。毒网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反缠住唐玉蓉,唐奇捏住她喉骨时,二十年前的真相如毒液注入脑海——当年正是唐玉蓉之母将子母蛊种入父亲书房,导致唐云鹤不得不假意叛逃。
"你以为赢了吗?"唐玉蓉在断气前嘶笑,"看看你的心口..."唐奇扯开衣襟,蜘蛛抱莲的图腾正在渗血——这是子母蛊反噬的征兆,证明地脉深处还有更大的蛊巢。
命灯墙突然坍塌,露出后方甬道中蠕动的血肉菌毯。唐奇踏着毒化的青砖走向地脉核心,每步都在菌毯上灼出焦痕。当他终于见到盘踞在龙脉眼上的蛛母本体时,那怪物腹部浮现的脸,竟是因练功毁容前的自己。
"药人成皿,毒功为引..."蛛母的声音带着血脉共鸣的震颤,"来,完成唐门百年献祭..."无数毒须从地脉伸出,却在触及唐奇周身金芒时枯萎。唐奇在毒功巅峰状态中明悟:千蛛万毒手的最高境界,是以自身为蛊皿炼化天地毒瘴。
当地脉蛛母被金芒吞噬时,唐家堡上空炸开七色毒云。暴雨骤停的刹那,唐奇跪在祖师殿废墟中,看着金色毒纹从指尖开始消退——每消失一道,便有名弟子呕出蛊虫。当最后道毒纹汇入心口时,他摸到怀中冰冷的物件:父亲遗留的檀木匣终于自动弹开,里面是把刻着"悬壶济世"的银制短刀。
六、血战祭坛
地宫三层翻涌的菌毯已爬上祖师殿鎏金柱,青砖缝隙间渗出暗红血水。唐奇踏着满地黏稠的毒浆前行,周身流转的金色毒纹将菌丝灼出焦痕。百步外的祭坛上,蛛母千足盘绕着初代家主的青铜骸骨,腹部鼓胀的人脸忽而幻作唐玉蓉的娇媚,忽而凝成师父焦黑的面容。
"你终究还是成了蛊皿。"蛛母的声音混着十八道回响,唐青的癫笑与四师兄的呜咽在其中交错。三条沾满毒液的蛛腿破空刺来,唐奇旋身时甩出袖中银刀,刀刃割裂空气发出凤鸣——正是母亲苗疆银铃上的纹路在刀身映出青光。
剧痛在右肩炸开,唐奇踉跄着撞上祭坛铜鼎。鼎中沸腾的毒液溅在蛛母身上,那张变幻的脸突然定格成父亲唐云鹤的模样。"奇儿..."熟悉的叹息声让唐奇心神剧颤,蛛腿趁机穿透他左腹,"为父等你许久了。"
金纹突然暴涨,唐奇呕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蛛网。他想起机关堂密室里的血书,父亲最后未写完的"青字辈弟子皆饮过..."后面,分明该是"同心蛊"三字。蛛母腹部人脸突然扭曲,唐云鹤的面容被撕扯成唐绝心的狞笑。
"血饲!"唐奇暴喝声中,银刀反手刺入心口。金色血液如岩浆喷涌,溅在蛛母复眼上的瞬间,整座地宫响起万千毒虫的惨嚎。菌毯在毒血中枯萎,蛛母八条长腿疯狂拍打祭坛,青铜骸骨被震得四分五裂。
"你竟敢用唐门禁术..."蛛母的声音支离破碎,唐绝心的残魂在金色火焰中显形。唐奇忍着经脉寸断之痛,五指如钩探入蛛母咽喉。黏腻的触感中,他抓住了冰凉的青铜钥匙——钥匙尾部刻着细小的"震三"二字,正是机关堂总枢密室的门锁编号。
祭坛轰然坍塌时,唐奇坠入沸腾的血池。恍惚间看见父亲站在池边,手中握着未送出的生辰礼:一柄嵌着碧瞳石的机簧弩。血水灌进口鼻的刹那,怀中青玉匣突然迸发清光,将池底照得通明——那里沉着具水晶棺,棺中女子腕间的银铃与记忆中的摇篮曲共鸣。
血池的漩涡将唐奇卷入地脉深处,青铜钥匙在他掌心发烫。湍流中,他看见池底水晶棺内的女子缓缓睁眼——银铃镯上的凤凰纹路与青玉匣内的图腾重合,震得他心神俱颤。一道蛛丝突然缠住他脚踝,唐青腐烂的半张脸从暗流中浮现,独眼里爬出血色蜈蚣。
"小师弟,你以为赢了吗?"
唐青的声带已被毒虫蛀穿,嘶哑如破锣。他残缺的左手捏着块碧瞳石,石中映出命灯密室的景象:四师兄的腐尸正将昏迷弟子拖向祭坛,三百盏命灯的火光凝成蛛母虚影。
唐奇并指如刀,金纹顺指尖蔓延,斩断蛛丝的刹那,袖中银刀激射而出。刀刃穿透唐青眉心时,碧瞳石应声炸裂,飞溅的碎片划破唐奇脸颊——血珠滴落处,池底突然亮起星图阵纹。
"震三...坤七..."
他忍着经脉灼痛,按父亲教的九宫诀踏出血步。池水轰然中分,露出下方青铜密道。墙壁上布满流萤刻痕,唐奇染血的手掌抚过时,刻痕竟渗出松烟墨香——这是父亲书房独有的墨味。
密道尽头,千斤闸上九连环锁泛着幽光。唐奇将青铜钥匙插入"震三"锁眼时,锁芯突然弹出三根毒针。他偏头闪避,毒针擦着耳际钉入石壁,针尾缀着的银铃刻着"唐玉蓉"三字。
"机关套机关,这才是唐门本色。"
唐奇冷笑,银刀劈向锁链交汇处。火花四溅中,他瞥见锁链内侧的刻字:"云鹤留于甲申年霜降"。这是父亲失踪前三个月所刻!闸门轰隆开启的瞬间,腥风扑面,数百具青铜傀儡如鬼魅列阵,眼中碧瞳石齐齐转向唐奇。
最前方的傀儡突然单膝跪地,胸甲弹开,露出暗格中的羊皮卷。卷上字迹让唐奇瞳孔骤缩:"吾儿若见此卷,速往离火位毁去主枢..."落款正是唐云鹤,日期却是他"叛逃"前夜。
地宫突然剧烈震颤,头顶传来弟子们的惨叫。唐奇跃上傀儡肩头,金纹贯入碧瞳石。三百傀儡眼中同时迸发青光,在他操控下撞破穹顶。碎石如雨坠落中,他看见命灯密室已成血肉熔炉——四师兄的腐尸正在啃噬同门手臂,每吃一口,背后的蛛母虚影便凝实一分。
"破!"
唐奇凌空甩出青铜钥匙,钥匙精准钉入命灯阵眼。三百盏灯应声炸裂,飞溅的火油点燃蛛丝。四师兄突然恢复清明,腐烂的喉头挤出嘶吼:"掌门...在祭坛..."话音未落,血色蜈蚣破颅而出,却被傀儡的青光绞成粉末。
密室的暗门在此刻洞开,唐傲天的狂笑裹着毒雾涌来:"好侄儿,这份大礼可还满意?"
十八具金尸破雾而出,每具心口都嵌着块碧瞳石——正是失踪的唐门长老!唐奇操控傀儡结阵相抗,自己则扑向暗门后的甬道。怀中的青玉匣突然发烫,匣面浮现出母亲的身影,指尖正指向东北角的青铜柱。
七、残卷秘辛
青铜柱上的盘龙锁沾满毒痂,唐奇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龙睛处。锁芯弹开的刹那,腥臭的毒液喷溅而出,却在触及金纹时化作青烟。柱内暗格里,半卷《毒蛊纲目》用金线缝着师父的批注:"云鹤兄血饲之法,需至亲心头..."
纸页在此撕裂,残角粘着干涸的血迹。唐奇颤抖着翻开下一页,泛黄的婚帖滑落——"唐云鹤与蓝凤凰永缔同心"的字样下,印着苗疆巫族的凤凰图腾。婚期正是他出生前三月,而蓝凤凰之名,与水晶棺中女子腕间银铃刻字完全一致。
地宫再次剧震,金尸的咆哮逼近。唐奇将残卷塞入怀中,按母亲幻影所示撞向东南石壁。墙面翻转的瞬间,彻骨寒意扑面而来——这是座冰窖,中央水晶棺中的蓝凤凰睫毛凝霜,手中握着柄未完工的银刀。
"娘..."
这个字烫得唐奇喉头生疼。他触到棺盖的刹那,冰棺突然迸发七色毒雾。蓝凤凰的虚影自雾中显现,指尖点向他眉心。二十年被封存的记忆如毒蛇噬脑:满月夜,父亲用银刀取他心头血滴入药鼎;五更天,师父抱着襁褓中的他在暴雨夜奔逃;地牢里,母亲以苗疆禁术将自己冰封前,在他额间画下护身蛊...
"奇儿,接刀!"
虚影突然凝实,蓝凤凰将银刀掷出。刀身"悬壶济世"四字在毒雾中显形,唐奇握刀的瞬间,冰棺轰然炸裂。真正的蓝凤凰睁开双眼,腕间银铃荡开清音,将追来的金尸长老震退三步。
"唐傲天在用血祭唤醒蛛母真身,"蓝凤凰语速急促,指尖在金尸额头画符,"快去祭坛毁掉万毒玺,那是蛊脉核心!"
她颈间突然浮现蛛网毒纹,冰封多年的蛊毒开始反噬。唐奇将青玉匣塞入母亲手中,转身撞破冰窖穹顶。上方祭坛传来万毒玺的嗡鸣,如万千毒虫啃噬骨髓。
祭坛顶层的青铜门烙着蛛网封印,唐奇银刀劈下的刹那,门内射出九道毒芒。他翻身踏着金尸头颅跃起,刀光如月华倾泻,将毒芒尽数绞碎。门内景象却让他肝胆俱裂——七十二名弟子被蛛丝倒吊半空,万毒玺悬在血池上方,正吸食着他们的精血。
"这份养料,可比当年你父亲的美味多了。"
唐傲天端坐血玉椅上,左臂已完全蛛化。他晃动着琉璃杯中的毒血,脚下踩着唐云鹤的机关蜘蛛残骸:"从你出生那刻,我就等着用嫡系血脉启动万毒..."
银刀破空而至,打断他的狂言。唐傲天蛛臂横扫,毒液凝成刀刃。双刀相撞的冲击波震碎弟子身上的蛛丝,唐奇凌空接住坠落的三师兄,反手将其抛向安全处。
"二叔,你可知这是什么?"
唐奇扯开衣襟,心口的蜘蛛抱莲图腾金光大盛。万毒玺突然剧烈震颤,吸血速度暴涨。唐傲天脸色骤变,他发现自己蛛化的躯体正在崩解——唐奇的金纹竟在反向抽取万毒玺的蛊力!
"血饲禁术?你竟然..."
"这是唐家真正的传承。"唐奇踏着九宫步逼近,银刀上的凤凰纹路活过来般游动,"以毒攻毒,以蛊噬蛊。"
三百枚透骨钉暴雨般袭来,却在触及金纹时化为铁水。唐傲天暴退至血池边,突然将万毒玺按入心口。他的血肉与玺中蛊母融合,化作三丈高的蛛魔:"唐门本该称霸武林!"
银刀与蛛爪相撞,火花照亮穹顶的星图。唐奇在生死关头忽觉手中银刀轻颤,蓝凤凰的歌声穿透地宫:"...凤凰泣血,毒尽新生..."他福至心灵,刀尖划破掌心,金纹血珠溅入万毒玺的裂缝。
八、唐门新生
万毒玺在悲鸣中炸裂,蛛魔躯体寸寸崩解。唐傲天挣扎着爬向机关蜘蛛残骸,嘶吼着按下自毁机关:"那就一起..."
银刀贯穿他咽喉的瞬间,唐奇看见二叔眼底闪过解脱之色——这个操纵唐门二十年的黑影,最终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兄长最爱的机关兽旁。
地宫开始崩塌,唐奇背起昏迷的蓝凤凰冲向出口。三百傀儡在前开路,青光所过之处毒虫尽灭。当他们冲出地裂时,朝阳正刺破蜀中群山,照在废墟般的唐家堡上。
三个月后,重修的问心崖前竖起济世鼎。唐奇将残存的《千蛛万毒手》投入炉火,七十二坊弟子齐诵新规:"以毒入医,以器护道。"曾经用来铸造暴雨梨花针的玄铁,如今锻成了救人的金针。
江边无名冢前,三杯酒映着月光。唐奇摩挲着银刀上新刻的誓言,忽然听见身后银铃轻响——蓝凤凰一袭苗装,将青玉匣放在碑前。匣中机关蜘蛛自行重组,吐出的丝绢上朱砂刺目:"...唐门血脉未绝,苗疆尚有..."
风雪夜,藏经阁暗室传来异动。唐奇推开石门时,机关蜘蛛正在重组千机匣。新拼合的匣面浮现苗疆地图,某个红点正在十万大山深处闪烁。
"当年你父亲留了两条血脉。"
蓝凤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手中银铃与匣中机簧共鸣:"你还有个妹妹,在苗疆。"
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,唐奇腕间金纹隐隐发烫。他望向南方起伏的山影,知道这场毒与血的江湖,远未到终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