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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命
工作室:苗疆公子发布作者:苗疆公子发布时间:2025-05-02
江湖上提起"铁口直断晏半仙",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晏明夷那一把花白胡子,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,再加上那张从不失算的嘴,让他在江湖算命这行当里独树一帜三十年。
这一日,秋阳正好,晏明夷在青州城最热闹的街角支起了他的算命摊子。竹竿上挂着"卜卦问天"的布幡随风轻摆,檀木案几上摆着铜钱、龟甲和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《易经》。
"先生,给我算一卦吧。"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晏明夷抬眼,只见一位身着紫衣的年轻公子站在摊前。这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,面容俊朗却透着几分阴郁,腰间悬着一柄青鲨皮鞘的长剑,剑柄上缠着已经泛黄的白布条。
"公子请坐。"晏明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,手指轻轻敲击案几,"不知公子想问何事?"
紫衣公子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,那银子足有五两重。"我想知道,未来三日,我的命数如何。"
晏明夷眼角一跳。寻常人算命,多是问姻缘、前程或是寻人寻物,极少有人直接问"命数",更不会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。他捻须微笑:"公子出手阔绰,老朽自当尽力。请公子写个字来。"
紫衣公子提笔蘸墨,在黄纸上写下一个"杀"字。笔锋凌厉,最后一勾如刀出鞘,墨迹几乎透纸而出。
晏明夷盯着那个字看了许久,又抬头仔细端详紫衣公子的面相。此人眉间一道竖纹如刀刻,双目藏锋,唇薄如刃,是典型的"七杀入命"之相。
"公子近来可曾夜不能寐?"晏明夷缓缓问道。
紫衣公子眉头微蹙:"先生如何得知?"
晏明夷指了指他眼下淡淡的青影:"杀气扰神,自然难眠。公子写的这个'杀'字,笔锋带煞,墨透纸背,恐怕心中已有决断。"
紫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恢复平静:"先生果然名不虚传。那么,我的命数如何?"
晏明夷取出三枚铜钱,让紫衣公子合掌摇动后掷于案上。铜钱落地,两反一正。他又让紫衣公子再掷两次,三次结果相同。
"坎卦重叠,水险重重。"晏明夷声音低沉,"公子,三日之内,你必有血光之灾。"
紫衣公子闻言竟露出一丝笑意:"是应在我身上,还是应在他人身上?"
晏明夷心头一震。这人听到"血光之灾"不但不惧,反而追问细节,显然来者不善。他不动声色地掐指推算,忽然注意到紫衣公子左手拇指上有一道陈年疤痕,形状奇特如蛇咬。
二十年前,青州城首富程万里府上遭仇家夜袭,护院武师叶寒为保护主家,以一敌众,最终力战而亡。传闻叶寒左手拇指就有这样一道蛇咬疤痕,是他年轻时与五毒教人交手留下的。
晏明夷恍然大悟。眼前这位恐怕就是叶寒之子,今日前来,必是为父报仇!
"血光之灾,应在..."晏明夷故意拖长声调,观察紫衣公子反应,"应在公子所念之人身上。"
紫衣公子眼中寒光一闪:"先生果然神算。不知可有化解之法?"
晏明夷摇头:"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有些劫数,避无可避。"
紫衣公子冷笑一声,又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:"先生既然算得这么准,可知道程万里现在何处?"
果然如此!晏明夷心中一紧。二十年前他为程万里算命,断言其"四十岁后有大劫",当时程万里不以为意,如今正好五十有二。
"程老爷..."晏明夷斟酌词句,"老朽听闻他三日前已启程去往京城。"
"是吗?"紫衣公子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推到晏明夷面前,"可我今早收到的消息却说,他正在城西别院养病。"
晏明夷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——那是程府管家的笔迹。他抬头直视紫衣公子:"公子与程家有何恩怨,非要取人性命不可?"
"二十年前的血债,今日该还了。"紫衣公子站起身,手按剑柄,"叶孤鸿行事,从不牵连无辜。先生既已算出我的命数,不如再算算程万里今日气数如何?"
晏明夷长叹一声:"叶公子,冤冤相报何时了。令尊之死,程老爷这些年也深以为憾..."
"住口!"叶孤鸿厉声打断,"他若真知悔改,为何二十年来从未到我父亲坟前上一炷香?为何从未抚恤过我们孤儿寡母?"
晏明夷无言以对。当年叶寒死后,程万里的确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,甚至克扣了答应给叶家的抚恤金。
"先生不必多言。"叶孤鸿转身欲走,"今日午时,程万里必死。"
晏明夷突然喊道:"且慢!叶公子,你可知你父亲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?"
叶孤鸿身形一顿:"什么?"
"他说...『告诉鸿儿,好好活着,莫要报仇』。"晏明夷胡诌道。其实他当日并不在场,但此刻只能赌一把。
叶孤鸿背对着晏明夷,肩膀微微发抖:"你...你当时在场?"
"老朽与令尊有一面之缘。"晏明夷趁热打铁,"令尊是条汉子,他不希望你被仇恨毁了一生。"
叶孤鸿沉默良久,终于转过身来,眼中竟有泪光闪动:"先生,你算得准别人的命,可算得准自己的命?"
晏明夷一愣:"此话怎讲?"
"你若再阻拦我..."叶孤鸿缓缓抽出长剑,剑身如一泓秋水,"我不介意让先生今日也有血光之灾。"
剑锋寒气逼人,晏明夷却纹丝不动:"叶公子,杀人容易,放下却难。你今日若杀了程万里,明日他的子嗣又来杀你,仇恨何时能了?"
"那就让他们来!"叶孤鸿剑尖直指晏明夷咽喉,"我最后问一次,程万里在城西别院何处?"
晏明夷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吞噬的年轻人,忽然从案几下摸出一块铜牌放在桌上。那是二十年前程万里给他的酬金凭证,上面刻着"恩同再造"四个字。
"叶公子,老朽与程家确有渊源。你若执意要去..."晏明夷站起身,整了整衣冠,"不如先杀了老朽。"
叶孤鸿剑尖微颤:"你以为我不敢?"
"你敢。"晏明夷平静地说,"但你父亲在天之灵,恐怕不愿看到你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。"
长街忽然安静下来,连风都停了。叶孤鸿的剑尖距离晏明夷咽喉只有一寸,却迟迟没有刺出。
一滴汗水从叶孤鸿额头滑落。他死死盯着晏明夷那双仿
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犹豫。
剑尖寒光在晏明夷咽喉前颤动,一滴汗水顺着叶孤鸿的太阳穴滑下。长街上的人群早已察觉不对,纷纷退避三舍,留下空荡荡的街心与这对峙的二人。
"你以为一块铜牌就能拦住我?"叶孤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晏明夷的喉结在剑尖前上下滚动,却仍保持着算命先生特有的平静语调:"叶公子,你七岁丧父,母亲靠替人缝补将你拉扯大。你十三岁那年,曾因偷一个馒头被当街鞭打二十下。"
叶孤鸿瞳孔骤缩:"你...你怎么知道?"
"你背上第三根肋骨处有一道疤,是被程府管家用铁尺打的。"晏明夷继续道,眼睛直视着叶孤鸿,"那年冬天,你母亲病重,你去程府讨要拖欠的抚恤金,却被轰了出来。"
叶孤鸿的手腕微微发抖,剑尖在晏明夷皮肤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。"你到底是谁?"他声音嘶哑,"这些事除了我和我娘,没人知道!"
晏明夷长叹一声,从怀中取出一块褪色的红布,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白鹤。"你父亲生前最爱白鹤,这是他剑穗上的布条,与我剑上的本是一对。"
叶孤鸿如遭雷击,剑尖"当啷"一声低垂三分。他认得那红布——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中,就有半截这样的布条,说是父亲最珍视的东西。
"三十年前,江湖上有对结拜兄弟,人称'鹤影双剑'。"晏明夷的声音忽然变得年轻了许多,"一人剑走轻灵如鹤翔九天,一人剑势沉稳如影随形。"
叶孤鸿的脸色变得煞白:"你是...无影剑晏..."
"晏天行。"老算命先生苦笑,"你父亲叶寒是我的结义兄弟,也是我的师兄。"
长街上一阵秋风吹过,卷起几片枯叶。叶孤鸿的剑完全垂了下来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:"不可能...我父亲从未提起过..."
"因为他恨我。"晏明夷——曾经的晏天行——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痛楚,"二十年前那场夜袭,本应是冲我来的。"
叶孤鸿如坠冰窟,他后退半步,剑尖点地:"说清楚!"
晏明夷缓缓坐下,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:"当年我与你父亲同为'清霄门'弟子,情同手足。后来我爱上了师父的女儿,也就是你姑姑。但师父将她许配给了江南富商之子..."
"程万里?"叶孤鸿猛然醒悟。
晏明夷点头:"我酒后犯下大错...有了私情。你姑姑怀了身孕,被迫嫁给程家。程万里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,却碍于颜面没有声张,只是私下虐待你姑姑。"
叶孤鸿握剑的手青筋暴起:"所以我父亲..."
"你父亲是清霄门大弟子,得知师妹受辱,独自去程府讨说法。"晏明夷声音哽咽,"那晚我本该与他同去,却因胆怯...迟到了半个时辰。等我赶到时,只看到你父亲倒在血泊中..."
"而你逃了。"叶孤鸿的声音冷得像冰,"你隐姓埋名,当了算命先生。"
晏明夷痛苦地闭上眼:"我无颜面对你母子,只能暗中接济。那块红布...是你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,上面沾着他的血。"
叶孤鸿忽然仰天大笑,笑声中满是凄凉:"好一个算命先生!好一个铁口直断!你算准了所有人的命,却算不准自己的良心!"
他剑锋一转,再次指向晏明夷:"所以程万里杀我父亲,是因为我父亲要为我姑姑讨公道?而你...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!"
晏明夷坦然迎向剑尖:"不错。你若报仇,该杀的人是我。"
长街上一片死寂。远处传来更夫敲响午时的梆子声——正是叶孤鸿原定要杀程万里的时辰。
叶孤鸿的剑尖在晏明夷胸前颤抖,却迟迟没有刺出。二十年积攒的仇恨突然找到了真正的目标,反而让他不知所措。
"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"他咬牙切齿地问。
"因为我看到你腰间的剑。"晏明夷轻声道,"那是'白鹤剑',你父亲的佩剑。剑柄上缠的白布...是你母亲的衣服吧?她最喜欢月白色。"
叶孤鸿低头看了眼剑柄,突然想起母亲临终时说的话:"鸿儿...报仇后...记得回家..."她浑浊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,却终究没有说出那个秘密。
"我娘...她知道?"
晏明夷沉重地点头:"她一直知道。但她不告诉你,是怕你被仇恨毁了一生。"
叶孤鸿的剑"咣当"一声掉在地上。这个为报仇而活的年轻人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,跪坐在尘土中。
"所以程万里...是我表哥?"他喃喃道。
晏明夷摇头:"不,程万里...是我的儿子。"
这个真相如同一道霹雳,将叶孤鸿彻底击懵。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这算命先生时,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"你...你们..."叶孤鸿语无伦次。
"他恨我,正如我恨我自己。"晏明夷老泪纵横,"这些年来,我暗中关注着程家的一举一动。程万里变得暴虐成性,对妻妾动辄打骂...这都是我的罪孽。"
叶孤鸿突然抓起剑站起身:"带我去见他!"
晏明夷没有动:"你要杀他?"
"我要知道真相!全部真相!"叶孤鸿眼中燃烧着新的火焰,"如果他真是你儿子,那么他虐待我姑姑...就是在报复你!"
晏明夷痛苦地闭上眼:"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...老朽今日才算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。"
正当二人僵持之际,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。十几个持刀壮汉簇拥着一个华服中年男子向这边走来。那男子面色阴鸷,左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,正是程万里。
"果然在这里。"程万里冷笑道,"我接到线报,说有个紫衣剑客在打听我的下落。"
他的目光扫过叶孤鸿,最后落在晏明夷身上,嘴角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:"哟,这不是'铁口直断晏半仙'吗?二十年不见,你倒是老了不少。"
晏明夷挺直腰板:"万里,收手吧。当年的恩怨,不该牵连下一代。"
程万里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:"收手?当年你抛弃我娘的时候,怎么不收手?你害得她投井自尽的时候,怎么不收手?"他猛地扯开衣襟,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疤痕,"看!这些都是拜你所赐!每次想起你那虚伪的脸,我就在自己身上割一刀!"
叶孤鸿震惊地看着那些伤疤,又看向晏明夷。老算命先生面如死灰,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。
"所以你就折磨我姑姑?"叶孤鸿厉声质问,"她有什么错?"
程万里冷笑:"那个贱人?她明知你父亲要去告密,却不阻拦!若不是她,我娘怎么会..."
"够了!"晏明夷突然大喝一声,"万里,你要报仇冲我来!叶孤鸿与此事无关!"
程万里一挥手,十几个打手立刻将二人团团围住。"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。"他阴森森地说,"父亲大人,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结义兄弟的儿子死在面前,就像当年我看着我娘死一样!"
叶孤鸿拾起长剑,摆出"白鹤亮翅"的起手式——正是清霄门的招牌剑法。程万里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:"你居然会这招...看来叶寒那叛徒没少教你。"
"不许侮辱我父亲!"叶孤鸿剑光一闪,直取程万里咽喉。
程万里不躲不闪,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,一道灰影突然插入二人之间。"当"的一声脆响,叶孤鸿的剑被一根乌木拐杖格开。
晏明夷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中间,那根平日用来拄地的拐杖此刻竟如利剑般稳如泰山。
"清霄门'鹤影双剑'本是一体。"老人声音低沉,"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'无影剑'!"
程万里脸色大变:"你...你还敢用剑?"
晏明夷不答,拐杖一抖,竟在空中划出七朵剑花。叶孤鸿看得分明——这正是父亲笔记中记载的"七星映月",清霄门最高剑诀之一!
程万里厉声喝道:"都给我上!杀了他们!"
十几把钢刀同时出鞘,向二人砍来。晏明夷拐杖如龙,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,每一招都精准地点在敌人手腕要穴上。叶孤鸿也不甘示弱,白鹤剑法施展开来,如鹤舞九天,灵动飘逸。
然而寡不敌众,很快二人就被逼到墙角。晏明夷背上挨了一刀,鲜血浸透了灰色长袍。叶孤鸿左臂也被划伤,动作渐渐迟缓。
"师父..."叶孤鸿下意识喊出这个称呼,"你走吧!这是我与他的恩怨!"
晏明夷苦笑:"傻孩子...现在才叫我师父..."
程万里站在外围,冷眼旁观这场厮杀。见二人负伤,他狞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:"父亲大人,你可知道,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..."
就在他即将掷出匕首的刹那,一道白影从天而降,如鹤般轻盈地落在程万里身后。寒光一闪,程万里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,一同落下的还有他的一截小指。
"清霄门规第三条,"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,"同门相残者,断指为戒。"
众人皆惊,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持剑而立,约莫四十岁年纪,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。她剑尖滴血,正指着程万里的咽喉。
"师...师姑?"程万里脸色惨白。
女子不理他,转向晏明夷和叶孤鸿:"师兄,二十年不见,你的剑法退步了。"
晏明夷如遭雷击:"小...小师妹?"
叶孤鸿更是震惊——这女子竟是他从未谋面的姑姑,父亲的亲妹妹,也是程万里的生母!
白衣女子冷冷扫过程万里:"我当年投井未死,被渔夫救起。这些年在峨眉带发修行,就是为了今日回来清理门户。"她剑尖轻挑,将程万里胸前一块玉佩挑到手中,"这玉佩是你周岁时师兄送的,你配戴它吗?"
程万里面如死灰,跪倒在地:"娘..."
"别叫我娘!"女子厉声道,"你折磨妻妾,克扣工钱,鱼肉乡里...哪一点像我清霄门人?"
晏明夷蹒跚上前:"师妹...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..."
"住口!"女子眼中含泪,"你们男人就知道打打杀杀,报仇雪恨!可曾想过那些被牵连的无辜?"
长街上鸦雀无声。程府的打手们见主子跪地,纷纷丢下兵器。叶孤鸿拄着剑,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姑,心中仇恨如冰雪消融。
白衣女子转身对叶孤鸿道:"鸿儿,你长得真像你爹。"她伸手轻抚叶孤鸿脸上的伤痕,"这二十年,苦了你了。"
叶孤鸿喉头哽咽,说不出话来。
女子又看向晏明夷:"师兄,你我之间的恩怨,今日也该了结了。"
晏明夷闭目待死:"师妹动手吧,我罪有应得。"
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。晏明夷睁开眼,只见师妹将一块红布系在他手腕上——正是当年叶寒剑穗的另一半。
"大师兄临终前托人带话给我,"女子轻声道,"他说'告诉天行,我不怪他'。"
晏明夷如遭雷击,跪地痛哭。三十年的愧疚、二十年的隐忍,在这一刻决堤而出。
叶孤鸿看着这一幕,手中的剑"当啷"一声落地。他突然明白了父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——"莫要报仇",不是因为仇恨不该报,而是因为有些恩怨,本就没有赢家。
白衣女子扶起晏明夷,又拉起叶孤鸿:"走吧,带我去看看嫂子。有些错误...还来得及弥补。"
夕阳西下,三人的影子在长街上拉得很长。程万里跪在原地,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,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哭。
远处,晏明夷的算命摊被秋风吹倒,"卜卦问天"的布幡盖住了那枚掉落的铜钱——正是"坎卦",水险重重之象。
但此刻,那险象环生的水面上,似乎终于透出了一线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