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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皇钟
工作室:苗疆公子发布作者:苗疆公子发布时间:2025-03-28
一、神器现世
不周山巅的罡风撕开混沌云海,东皇太一的玄色衮服猎猎作响。他掌中托着的青铜古钟突然震颤,钟壁上十二道裂痕如毒蛇游走,每道裂痕中喷涌出不同的混沌浊气——蓐收的金戈锐气割裂云层,共工的九幽弱水腐蚀山岩,句芒的建木灵根穿透虚空疯长。
"兄长!"九轮金乌烈日破开云层,天帝帝俊踏着日辇疾驰而来,车辕间翻腾的太阳真火将半边苍穹烧成赤红,"十二祖巫在盘古殿献祭百万巫族,要重铸父神真身!"
太一指尖拂过钟面斑驳的铭文,青铜纹路骤然亮起。万里之外的景象在钟壁上显现:巍峨的盘古殿轰然坍塌,十二道浊气光柱贯通天地。帝江撕裂时空召来混沌长河,烛九阴冻结光阴长河截断天机,玄冥唤出的永夜正吞噬最后一片晴空。他看到共工将天河倒悬,弱水化作亿万毒蛟啃食昆仑地脉;祝融点燃南明离火,焚天烈焰中建木的焦枯枝叶如垂死巨手伸向苍穹。
东皇钟突然发出悲鸣,钟钮处的混沌之眼渗出淡金色血泪。太一周身泛起混沌青光,三十三天外传来天道轰鸣。未来碎片在识海中闪现——若祖巫功成,洪荒将重归混沌,万物复归鸿蒙,连星辰都要在浊气中湮灭。
"铛——"
钟声激荡三界,九重天阙的琉璃瓦簌簌坠落。太一化作万丈法相,足踏阴阳鱼,头顶浮现河图洛书虚影。日月双轮自他眸中升起,十日凌空的异象在背后展开:"今日便以混沌钟为祭,了结这场开天因果!"
不周山下浊浪滔天,十二祖巫结成都天神煞大阵。翻涌的混沌之气中,盘古虚影若隐若现,巨斧尚未成形已压得地脉崩裂。后土操纵大地龙脉,十二条地脉化作黄龙缠住太一双足;强良唤来紫霄神雷,雷光中浮现开天辟地时的混沌雷池。
"东皇!"帝江撕裂虚空,混沌罡风裹挟着时空碎片袭来,"你以混沌钟镇压天道,阻我巫族重归大道,今日便是劫数!"
太一咬破舌尖,精血洒在震颤的钟壁上。三百六十五颗周天主星在青铜表面亮起,勾连成混元河洛大阵。他左手结日印,右手结月印,身后十日轮转间喷薄出焚世金焰:"吾掌天道秩序,岂容尔等逆乱阴阳!"
共工突然现出万丈相柳真身,九颗蛇首喷吐弱水洪流。天河缺口被彻底撕开,腐蚀万物的九幽之水如黑龙扑向太一。祝融趁机吐出焚天烈焰,火舌舔舐着东皇钟表面的星辰铭文,青铜在冰火交织中发出刺耳哀鸣。
"就是此刻!"烛九阴额间竖眼怒睁,光阴长河在他眸中倒流。太一结印的双手突然凝滞,指尖凝聚的日轮竟开始逆时针旋转。阴影中浮现奢比尸的疫病之气,万千瘟虫如黑雾啃噬太一法身。
东皇钟挣脱掌控冲天而起,钟口对准十二祖巫。钟体内混沌之气翻涌,显化出开天辟地时的场景——清浊二气尚未分离,盘古巨斧劈开鸿蒙的刹那,混沌钟应运而生定住地水火风。太一白发如雪瀑垂落,燃烧的本源精血在虚空画出血色星图:"以吾混沌本源,祭天道轮回!"
"铛——!"
最后的钟鸣震碎三十三重天,不周山巅的云海被音波荡成虚无。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崩开裂缝,盘古虚影在星辉中溃散。帝俊趁机抛出河图洛书,先天八卦图封住八方退路,金乌烈日化作锁链捆缚祖巫真灵。
共工突然发出癫狂长啸,九颗蛇首同时撞向天柱不周山:"既然天道不公,便让这天地重归混沌!"山体崩塌的轰鸣声中,天河弱水与地脉毒火交融,整个洪荒陷入灭世灾劫。
太一看着手中寸寸碎裂的东皇钟,最后一片青铜映出他苍白的笑颜。残钟抛向苍穹的瞬间,元神与破碎的钟灵相融,化作三百六十五道星光贯穿天地:"吾愿身化周天星斗,永镇洪荒秩序!"
星光刺破永夜,混元河洛大阵笼罩四极。十二祖巫的嘶吼消散在时空裂隙,而东皇太一的身影,终究随着钟体碎片化作漫天星辰。唯有不周山废墟上回荡着最后的钟鸣,那余音缠绕着坠落的日辇残骸,在破碎的天河中流淌了千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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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血玉劫起
暴雨砸在卧牛山裸露的岩层上,将千年沉积的巫族血痂冲刷成赤色溪流。十六岁的姜石紧攥着半满的药篓,在泥浆中翻滚着躲避山洪。后腰突然撞上硬物,粗布衣衫下透出诡异的灼热,仿佛有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。
"这是..."少年从泥水里摸出块巴掌大的残玉,青灰色玉面布满蛛网裂痕。暴雨中,那些裂纹竟泛出青铜光泽,隐约可见钟鼎铭文游走其间。当他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入玉面时,整座卧牛山突然震颤,云层后北斗七星同时亮起。
五庄观内,镇元子手中的地书《山海经》无风自动。人参果树簌簌抖落七枚青果,落地化作七道青光直射东南。"混沌再现,浩劫将起..."老者拂尘扫过观星台,青铜晷针在子午线上疯狂旋转。
姜石不知道千里外的异象,此刻他正被玉片的变化惊得踉跄后退。血渍在玉面勾勒出共工怒触不周山的图腾,浪涛纹路间竟有弱水虚影流转。阿蘅举着火把寻来时,腕间的桃木辟邪镯突然炸裂,木屑在雨中凝成先天八卦阵图。
"石头哥快松手!"少女的惊呼淹没在雷声中。姜石惊恐地发现玉片如同活物般吸附在掌心,药锄的缺口触到玉缘的刹那,精铁打造的农具竟如蜡油般融化。青芒顺着锄柄窜入体内,他看见幻象——九重宫阙在火海中崩塌,十二尊魔神在星链中嘶吼。
当夜,姜石在茅草榻上辗转反侧。掌心的星斗状红斑灼如炭火,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在暴雨中扭曲成狰狞巫祝。子夜时分,他鬼使神差地摸向床底陶罐——那里藏着白日从山洪中冲出的青铜面具。当冰凉的铜面覆上脸颊时,血玉突然与面具额间的凹槽严丝合缝。
"咚!"心跳声在耳畔炸响,姜石的五感陡然敏锐百倍。他听见十里外镇上的更夫数漏,听见山涧毒蛇鳞片摩擦岩石,听见里正宅中密谈:"...须在七星连珠前凑齐九鼎...共工神庙的祭器..."
破晓时分,一声尖叫撕裂雨幕。姜石赤脚冲出茅屋,看见阿蘅瘫坐在古井边。井水正逆时针旋转成漩涡,水面浮现青铜方鼎的虚影。血玉不受控制地飞向井口,井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,仿佛远古巨兽在啃噬锁链。
"快走!"姜石拽起少女狂奔,背后井喷出丈许高的浊流。水中浮沉着森白骨器,鼎耳处的饕餮纹与血玉产生共鸣。当他们逃至山腰时,整座古井轰然坍塌,露出下方刻满巫咒的青铜祭坛。
三日后的正午,姜石在晒药时发现异变。掌心的星痕已蔓延至肘部,发梢无端泛起霜白。当他试图用血玉愈合受伤的田鼠时,那小兽突然爆体而亡,血气被玉片吞噬殆尽。"还剩二十七次。"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脑海低语,他掀开衣襟,胸口赫然显现星斗沙漏,金砂正缓缓流逝。
惊变发生在第七日黄昏。姜石正在山涧清洗药篓,忽然有紫雷劈落潭边。脚踏雷光的玄天宗修士手持照妖镜,镜光锁住他怀中血玉:"混沌邪物,岂容存世!"几乎同时,戴着骨链的巫族祭司从阴影浮出,十二道刺青在皮肤上蠕动如活蛇:"交出祖神遗物!"
血玉突然青芒大作,姜石的面具自动覆脸。玄天修士的飞剑调转剑尖,巫祝的毒蛊反噬其主。当姜石从狂暴中清醒时,只见潭水赤红,修士的雷符在岸边燃烧,巫族骨杖插在树身流出血泪。他颤抖着看向胸口沙漏——金砂已流逝三分之一。
是夜,姜石潜入坍塌的古井。青铜祭坛中央的凹槽与血玉完美契合,当玉片嵌入的刹那,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。九州地图在坛面浮现,八个光点标注着其他碎片的位置。他抚摸着最亮的那个光斑,那里正是共工头颅所化的雷泽。
"小子,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?"沙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。姜石猛然转身,却见潭水倒映出的自己戴着帝冕,身后悬浮着残破的青铜巨钟。
——
三、雷泽惊变
雷泽深处,青铜祭坛在雷火中若隐若现。姜石被咒血钉贯穿琵琶骨,钉尖的巫族符文如活蛇般游走,将他的四肢牢牢锁在祭坛四角的青铜柱上。头顶悬浮着三块东皇钟碎片,在雷光中折射出不同的光泽——卧牛山血玉的青灰、祝融封印的赤红、以及刚从雷泽深处寻得的玄黑。
"交出混沌碎片,可免魂飞魄散!"巫咸的骨杖重重杵地,十二祖巫图腾自地脉升起,浊气凝成盘古虚影。凌虚子脚踏雷云,背后浮出本命剑灵,紫色道袍上的九条雷蟒蓄势待发。
姜石忽然笑了。他看见祭坛裂缝中渗出的雷火,正沿着青铜纹路流向祝融封印柱。当第七道雷霆劈落时,封印柱轰然炸裂,赤红碎片破空而来,径直没入他的胸膛。
"原来如此..."姜石咳出带着金辉的血,三块碎片在体内共鸣。雷火中浮现出周天星斗的运转轨迹,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钟体的一道裂痕。他想起卧牛山暴雨夜的血玉,想起每块碎片入体时看到的记忆残片:原来所有"偶得"都是混沌钟灵的召唤。
星斗沙漏轰然炸裂,三百六十五道星光从天灵喷涌而出。姜石的身躯在光芒中悬浮,脚下浮现河图洛书阵图。巫咸的咒血钉被星光融化,凌虚子的雷蟒在星辉中溃散。
"不周山倾西北,地陷东南..."姜石无意识地念诵着,指尖划过之处,虚空竟浮现出共工撞断天柱的影像。当画面进行到东皇太一化作星辰时,剩下的五块碎片突然从九州各地破空而来。
巫咸喷出精血施展唤灵术,十二尊祖巫法相拔地而起。但姜石只是轻叩心口,钟体虚影荡开混沌涟漪。祝融法相的火龙突然调头反噬,共工法相操控的弱水倒灌向施术者——东皇钟的威压正在改写洪荒法则。
凌虚子终于认出那星斗轨迹,骇然暴退:"周天星斗大阵!此子在重聚混沌钟!"他咬破舌尖祭出本命雷丹,却见姜石伸手虚握,雷丹竟被吸入钟体虚影,化作钟纽上的夔雷纹。
最后的时刻,姜石看到了真相。八块碎片在钟体虚影中旋转,缺失的第九块正是他自己——千年轮回,东皇钟灵早已转世为人。当星辉从头到脚重塑肉身时,他想起卧牛山暴雨夜的那块血玉,想起每块碎片入体时看到的记忆残片:原来所有"偶得"都是混沌钟灵的召唤。
"今日方知我是我。"姜石叹息着张开双臂,九州鼎从四海八荒飞来,鼎身青铜化作流光补全钟体裂纹。当最后一道裂痕消失时,洪荒大地响起开天辟地后的第一声完整钟鸣。
巫咸在钟声里化作飞灰,凌虚子的本命剑寸寸断裂。姜石(或者说东皇钟灵)俯瞰三界,钟体映出诸天星辰。那些追杀他的、供奉他的、畏惧他的众生,此刻都在这涵盖天道的音波中静止。
钟纽处的混沌之眼缓缓睁开,映出十二祖巫被封印的时空裂隙。姜石轻抚钟面,感受着与自己同源共生的混沌之力。他知道,当东皇钟完整现世的那一刻,被镇压千年的巫妖因果,终究要彻底了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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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太一归位
东皇钟完整的青铜钟体自虚空显形时,洪荒四极的地水火风骤然停滞。姜石的白发在星辉中无风自动,粗布麻衣寸寸碎裂,露出流转着周天星辰的肌肤。他低头望着掌心,卧牛山血玉已与皮肉相融,裂痕状的纹路正沿着经络蔓延——那是千年破碎的时光刻进神魂的印记。
"原来如此。"姜石轻抚钟面,指尖触到不周山崩塌时留下的凹痕。记忆如天河倒灌:千年前燃烧元神撕裂魂魄的剧痛,钟灵散入轮回前望向众生的最后一眼,还有每一世在九州寻觅碎片的执着。他看到自己曾化作采药人坠崖而亡,碎玉嵌进山岩;曾身为将军战死沙场,残片沉入血河;直到这一世,暴雨中的山洪将最初的血玉推入少年掌心。
三十三天外降下紫霄神雷,却劈不散笼罩洪荒的钟影。十二祖巫的咆哮穿透时空裂隙,共工相柳真身最先撕开裂口,九颗蛇首喷吐的弱水化作百万蛟龙。但姜石只是静静注视着钟壁,那里映出帝俊残魂自东海扶桑树中升起,十轮破碎的金乌精魄环绕其身。
"兄长!"帝俊的日冕已残缺不全,却仍掷出河图洛书。先天八卦在钟底铺展,与周天星斗大阵完美相合。姜石——或者说正在苏醒的东皇太一,终于抬起眼眸。这一眼望穿了千年光阴,昆仑巅的积雪与九幽下的冥河同时沸腾,地仙界万修佩剑齐鸣。
他右手虚握,九只陨落金乌的残魄自四海八荒汇聚而来。扶桑木的枝叶在掌心交织,太阳真火凝成钟锤。当锤头触及钟壁的刹那,整个洪荒都听到了那声贯穿古今的轰鸣。
"铛——"
钟声荡平三万里雷云,十二祖巫的攻势戛然而止。太一足下生出混沌青莲,每片莲叶都承载着一段洪荒历史。共工撞向不周山的场景在莲瓣重现,但这次太一伸手托住了倾倒的天柱虚影。弱水蛟龙在钟声中凝为冰晶,祝融的焚天烈焰被吸入钟纽处的混沌旋涡。
"因果轮转,该了结了。"太一振袖将东皇钟抛向苍穹,钟体暴涨至覆盖整个洪荒。周天星斗大阵在钟壁显形,每一颗主星都对应着当年封印祖巫的裂痕。帝江撕裂空间欲遁入混沌,却撞上钟内壁浮现的河图洛书;烛九阴冻结光阴的竖瞳被星辉刺穿,玄冥唤来的永夜被钟口喷薄的太阳真火驱散。
太一闭目结印,十二旒冕垂下的玉珠映出祖巫本源。当最后一道法诀完成时,钟体内浮现混沌初开的景象:盘古巨斧劈开鸿蒙,清气上升浊气下沉,东皇钟正是定住四极的先天至宝。十二道浊气本源在钟壁流转,逐渐被星辉锁链拖入对应的裂痕。
"太一!你终究要永镇天道,做这囚笼里的守钟人!"共工在彻底消散前狂笑,蛇尾扫断半截天柱残影。太一低头看向逐渐透明的双手——凡人之躯终究承载不住完整的混沌本源。他转身望向东海,帝俊残魂化作流光没入扶桑木,十轮金乌精魄在树冠结成新的日轮。
晨光刺破永夜时,新生的东皇钟彻底凝实。钟纽处的混沌之眼缓缓闭合,三百六十五颗主星在钟壁轮转不息。洪荒大地浮现金色脉络,被巫妖大战摧毁的地脉开始重生,天河弱水退回九霄,焚世烈焰重归地心。
千年后,游方道人指着星空对弟子说:"看见北斗旁青铜色的星晕了吗?那是东皇太一在重定周天星辰。" 而在东皇钟内部维度,十二道浊气在星链中循环往复,清气化作甘霖滋润万物——这是太一选择的永恒秩序,以身为祭,以魂为锁,将混沌与秩序熔铸成不可分割的整体。
当最后一丝神识即将消散时,太一望向卧牛山方向。暴雨夜的少年仍在山涧采药,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他知道,那不过是时光长河中的一道倒影,真正的姜石早已在东皇钟完整的那一刻,化作了天道法则本身。
钟声再响,量劫终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