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

　　血。

齐岳首先闻到的是血的味道，浓烈得几乎让他窒息。他艰难地睁开眼，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片暗红色的天空——不，那甚至不能称之为天空，因为没有云，没有太阳，只有不断流动、扭曲的混沌之气，像一锅煮沸的血粥。

"这是哪里..."他挣扎着坐起身，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考古现场、那个刻满神秘符号的石碑、当他触摸到中央那个斧头图案时爆发的刺目白光...

齐岳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，发现右臂上多了一道奇怪的伤痕，形状像是一截断裂的斧柄。伤口没有流血，反而泛着淡淡的金光。他穿着的那件印有"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"字样的T恤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，牛仔裤上也满是裂口。

"我穿越了？"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。远处的混沌突然剧烈翻腾，一道黑光和一道白光如两条巨龙般纠缠撕咬，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的震颤。

齐岳本能地趴下身子，却看到更惊人的一幕——在那黑白光芒交织的中心，隐约浮现出一把巨斧的虚影，斧刃部分已经破碎，只剩下残缺的轮廓。

"盘古斧..."这三个字不知为何浮现在他脑海中，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语。商周遗址中那块石碑上的文字突然在他记忆中清晰起来："混沌未分，盘古持斧..."

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战斗中心传来，齐岳还未来得及反应，就被卷入能量漩涡。他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向高空，又重重摔下。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，他看到一块散发着青光的物体朝自己飞来...

当齐岳再次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青色玉石铺就的平台上。平台悬浮在虚空中，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混沌。他的右臂不再疼痛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温热感。

抬起手臂，齐岳倒吸一口冷气——那道斧柄形状的伤痕已经变成了一道金色的纹身，纹路复杂得令人目眩，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智慧。

"你醒了。"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。

齐岳猛地坐起，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："谁在那里？"

"我乃盘古斧之灵，沉睡已万千岁月。"声音似乎来自他手臂上的纹身，"你能听懂上古神语，看来是斧柄选择了你。"

"盘古斧？就是那个开天辟地的..."齐岳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。

"正是。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，斧头一分为三——柄、刃、魂。你已获得斧柄认可，但要重组神器，还需寻得其余两部分。"

齐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，纹身的末端指向混沌深处某个方向，像指南针一样微微颤动："它在指引我？"

"斧柄主生，赋予你在此界生存之力；斧刃主死，需通过阴阳考验；斧魂主和，唯有心诚者可得。"斧灵的声音渐渐微弱，"快走吧，混沌中的恶灵已经嗅到你的气息..."

仿佛印证斧灵的话，远处的混沌开始翻涌，形成一个个狰狞的面孔，朝平台扑来。齐岳来不及多想，朝着纹身指引的方向狂奔。他脚下突然浮现出一条青玉小径，延伸到混沌深处。

跑着跑着，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。混沌之气时而凝结成冰晶刺痛他的皮肤，时而化为烈焰灼烧他的衣角。有几次，齐岳几乎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，全靠手臂上的斧柄纹身爆发金光护体。

不知跑了多久，前方出现一片奇异的湖泊。湖水一半漆黑如墨，一半洁白如雪，交界处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。在太极中心的上方，悬浮着一块半月形的金属碎片，散发着冷冽的银光。

"斧刃碎片！"齐岳脱口而出，但随即感到不对劲——他的右臂纹身突然变得滚烫，而湖水开始剧烈翻腾。黑色的一半升起形成一条黑龙，白色的一半化作一只白虎，双双朝他扑来。

齐岳转身想逃，却发现来路已经消失。黑龙喷出腐蚀性的黑雾，白虎挥爪带起锋利的风刃。他勉强躲过几次攻击，但左肩仍被风刃擦过，顿时血流如注。

"斧刃主死，需通过阴阳考验..."斧灵的话在耳边回响。齐岳强忍疼痛，观察着两只神兽的攻击模式，发现它们每次出击都遵循某种规律——黑龙刚猛但迟缓，白虎敏捷但力量不足。

灵光一闪，齐岳不再躲避，而是站定在太极图的一个节点上。当黑龙扑来时，他借力打力将其引向白虎；白虎反击时，他又引导其撞上黑龙。几次下来，两只神兽互相消耗，体型明显缩小。

"阴阳相生相克，刚柔并济..."齐岳喃喃自语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他主动跳入太极图中心，双臂张开，右手金纹闪耀，左手伸向那块悬浮的斧刃碎片。

黑龙与白虎再次扑来，却在接触到他的瞬间化为纯粹的能量流。黑色能量涌入他的左手，白色能量汇入右手，在他体内形成循环。悬浮的斧刃碎片发出清越的鸣响，缓缓落下，与齐岳左掌相触的瞬间化作银光融入他的皮肤。

"啊！"齐岳痛苦地跪倒在地，感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体内冲撞。右臂的金纹和左臂新出现的银纹互相排斥，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。

就在他即将崩溃时，一个温和的力量从胸口涌现，调和了两股能量。齐岳抬头，看到一位白须老者的虚影站在面前，手抚他的头顶。

"很好，你通过了阴阳考验。"老者微笑道，"我乃斧魂，沉睡已久。如今斧柄与斧刃已合，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..."

齐岳瞪大眼睛，感到一股浩瀚的信息流涌入脑海。他看到盘古开天的壮举，看到神器一分为三的缘由，也看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使命...

"但要获得最后一块碎片，你必须做出选择。"斧魂的表情变得严肃，"永远留在此界成为神器的守护者，或者放弃你原来的世界，完成开天辟地的使命..."

二、

　　"放弃...我的世界？"齐岳的声音在混沌中颤抖。斧魂的话语像雷霆般在他脑海中回荡，他眼前浮现出父母的面容、考古队的同僚、未完成的论文答辩——那个2023年的世界，他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世界。

白须老者的虚影在太极湖上飘荡，慈悲的目光中带着神性的威严："盘古斧乃创世神器，非大舍不能大得。你若选择守护，将获长生；若选择开天，则需以'齐岳'此身为祭。"

齐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，右臂金纹流转生机，左臂银纹闪烁锋芒。他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体内交织，却仍缺少某种关键的东西。胸口处隐约有第三股力量在萌动，那是斧魂栖居之所。

"如果我选择回去..."

"那么三斧将再次分离，"斧魂叹息道，"混沌永无开辟之日。"

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，混沌之气剧烈翻腾，形成无数狰狞面孔。那些面孔扭曲变幻，时而如恶鬼，时而似凶兽，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太极湖逼近。

"它们来了，"斧魂的虚影开始闪烁，"混沌恶灵，盘古开天时被斩杀的三千魔神残念所化。它们惧怕完整盘古斧再现世间！"

齐岳浑身紧绷。最先抵达的恶灵已扑至湖边——那是一团黑红相间的雾气，化作九头怪蛇之形，十八只眼睛同时锁定齐岳。腥臭的毒雾从蛇口喷出，所过之处连混沌都被腐蚀出空洞。

本能驱使齐岳抬手格挡，右臂金纹大放光明，形成一道屏障挡住毒雾。令他惊讶的是，左臂银纹自动延伸，在掌心凝成半截斧刃虚影。他下意识挥动，银光如月弧斩出，将九头蛇居中劈开！

被斩杀的恶灵发出刺耳惨叫，化为黑烟消散。但更多的恶灵正从四面八方涌来：三足金乌喷吐烈焰，独角夔牛引动雷霆，人面蜘蛛编织诅咒之网...每一头都是上古传说中的凶物。

"没时间了！"斧魂的声音变得急促，"你必须立刻做出选择！"

齐岳在恶灵围攻中左支右绌。金纹赋予他超乎寻常的敏捷与力量，银刃让他有斩杀恶灵之能，但恶灵数量实在太多。一头凿齿巨兽突破防线，獠牙在他腰间撕开血口；紧接着蛊雕的利爪划过背部，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几乎跪倒。

"为什么是我..."齐岳咬牙挥刃斩落蛊雕双翼，喘着粗气问道，"我只是个普通考古学者！"

太极湖突然剧烈震荡，湖水冲天而起，在半空形成一幕幕影像。齐岳看到自己在考古现场小心翼翼地清理文物；看到他为保护遗址与开发商据理力争；甚至看到十二岁时，他跳进湍急的河流救起落水儿童...

"斧择主，非力之故，乃心之故。"斧魂的声音在战斗中显得格外清晰，"盘古持斧开天，凭的是无畏；而你重组神斧，需的是牺牲。"

牺牲？齐岳恍惚间明白了什么。当三足金乌的烈焰扑面而来时，他没有躲避，反而张开双臂。右臂金纹与左臂银纹同时亮到极致，胸口的斧魂之力如旭日初升。

"我选择...开天！"

刹那间，所有恶灵的攻击都凝固了。齐岳感到生命正从每个毛孔流逝，注入双臂的纹路。金纹脱离右臂，在空中凝成古朴斧柄；银纹从左臂剥离，化作锋利斧刃；而胸口最温暖的那部分力量，则升华为一团青蒙蒙的光晕，正是斧魂本体。

三者在齐岳头顶旋转，逐渐靠近。每靠近一分，齐岳就感觉身体虚弱一分。恶灵们发出惊恐的嚎叫，想要逃离却动弹不得，仿佛被某种至高法则禁锢。

"原来如此..."齐岳跪倒在地，视线开始模糊，"盘古斧真正的力量...来自持有者的牺牲..."

当斧柄、斧刃与斧魂最终相触时，一道无法形容的光芒爆发了。那光不是单纯的光亮，而是蕴含着创造与毁灭、秩序与混沌、过去与未来的本源之力。光芒所到之处，恶灵如冰雪消融，混沌为之辟易。

光芒中心，一柄朴实无华的巨斧缓缓落下，斧面刻有日月星辰，斧刃流转山川湖海。它没有想象中的华美装饰，却散发着令万物臣服的威严。

齐岳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接住斧柄。在接触的瞬间，他的身体被光茧包裹，伤势痊愈，破碎的衣物化为素白长袍。无数知识涌入脑海——星辰运转的规律，草木生长的奥秘，乃至混沌本身的构成...

"妙哉！"斧魂的声音从斧中传来，充满惊喜，"盘古持斧以力破混沌，而你以牺牲得斧，竟比原主更契神器真谛！"

齐岳还未来得及回应，混沌虚空突然剧烈震动。原本无序的混沌之气开始分化，清者上升为天，浊者下沉为地。在这新生的天地之间，无数地水火风乱流肆虐，新生世界随时可能重归混沌。

"挥斧吧，新主。"斧魂肃然道，"如当年盘古一般，定地水火风，开洪荒世界！"

齐岳福至心灵，高举盘古斧。这一次，他感受到的不再是两股力量，而是浑然一体的创世伟力。斧刃划过之处，肆虐的能量乱流平息，清气彻底与浊气分离。第一斧劈向东方，雷暴止息，旭日初升；第二斧斩向西方，金气凝结，矿脉成形；第三斧指向南方，烈焰化形，火山矗立；第四斧落于北方，洪水退去，汪洋定界。

随着每一斧挥出，齐岳都感觉自己的生命与这新世界联系更加紧密。他的头发开始生长，化作垂天之云；呼吸变为四季之风；汗水洒落成甘霖雨露。某种超越个体的明悟在心中升起——他不再只是齐岳，而正在成为这方天地的一部分。

当最后一斧劈向中央，一座巍峨神山拔地而起，上接青天，下镇九幽。齐岳立于山巅，看着自己亲手开辟的世界：东海波光粼粼，西山层林尽染，南原烈火熊熊，北冥深渊无底。而在四极中央，沃土延展，隐约有生灵孕育。

"成功了..."齐岳疲惫地放下盘古斧，却发现斧身正在变得透明。

"开天功成，神斧将再次分化。"斧魂解释道，"但这一次不是三份，而是五份——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精。它们将维系此界平衡，直到..."

斧魂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齐岳的身体也开始发光。他的双脚已经化为山石，双臂伸展为两条大江，躯干变成沃野千里。只有头颅还保持着人形，却也在逐渐消散。

"原来这就是...盘古的命运..."齐岳恍然大悟，却没有恐惧，只有平静的接纳。

然而就在他即将完全消散时，盘古斧最后爆发出五色神光。五行之精没有分散，反而环绕齐岳残存的意识旋转。斧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：

"不！你与盘古不同！他以力证道，身化万物；你以牺牲得道，当有一线生机！"

五色神光交织成茧，将齐岳最后的人形包裹。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，齐岳仿佛听到斧魂的最后一句话：

"睡吧，新世界的缔造者。当你再次醒来，将见证洪荒演化的奇迹..."

三、

　　光。

齐岳首先感知到的是光，温暖如春日晨阳，清澈似山涧流水。五色光华在他闭合的眼睑外流转，每一道光芒都在诉说着悠远的故事。

他缓缓睁开眼，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巨大的光茧中。茧壁半透明，外面是浩瀚星空与苍茫大地。记忆如潮水般涌回——盘古斧、开天辟地、身化万物...

"我...还活着？"齐岳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，依然是完整的人形，穿着素白长袍，只是皮肤下隐约有五行光华流动。

"确切地说，是以一种超越生死的形式存在。"熟悉的声音在光茧内回荡，盘古斧灵的身影逐渐凝聚，"你已沉睡一万八千年，新世界演化出了自己的文明。"

"一万八千年？！"齐岳震惊地触摸茧壁，外面星移斗转的景象顿时拉近。他看到了广袤大地上星罗棋布的部落，看到了驾驭灵气的修士与妖族，甚至看到了某些部落中供奉的雕像——那赫然是他持斧开天的形象！

"他们称你为'启明尊者'，"斧灵微笑道，"开天辟地第一人。盘古身化万物而意识消散，你却因牺牲精神获得更圆满的造化。"

齐岳将手按在胸前，感受不到心跳，却有一种与整个世界共鸣的脉动。远处一座神山上，有部落正在举行祭祀，袅袅青烟升上云霄。当祭祀的吟唱声传来时，他竟能听懂每一个音节。

"我能回去了吗？"齐岳突然问道，眼神投向星空深处，"回我原来的世界？"

斧灵沉默片刻："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最后选择。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，作为洪荒世界的守护者；或者回归你的时代，但必须留下关于盘古斧的全部记忆。"

"失忆？"齐岳皱眉，"那我这一趟算什么？一场梦？"

"不完全是。"斧灵挥手幻化出一面水镜，显现出现代世界的景象——考古队的同僚们仍在工作，他的导师正在发表关于商周神权符号的演讲，父母家中，他的照片前放着新鲜的白菊..."时间流速不同。在你离开后，那个世界只过了三天。"

齐岳眼眶湿润。三天对父母而言已是度日如年，白菊说明他们以为儿子遭遇不测。

"我想先看看...我创造的世界。"

光茧应声而破，化作无数光点消散。齐岳发现自己站在云端，脚下是绵延万里的山河。东方有碧海连天，西方有金山巍峨，南方火山喷薄着文明之火，北方雪原孕育着坚韧生命。而中央神山四周，人族与妖族和谐共处。

他心念一动，便降临到一座人族部落。这里的人以兽皮为衣，以石器为工具，却在祭坛上刻着精妙的五行阵法。当齐岳现身时，部落先是一静，继而全体跪伏，长老颤声高呼："启明尊者显圣！"

齐岳正欲解释，突然感知到西方有异常波动。他瞬移至事发地，看到一群背生双翼的妖族正在与人类修士对峙。双方中央，一道空间裂缝正在扩大，混沌气息从中渗出。

"又是混沌恶灵？"齐岳警觉地抬起手，却发现盘古斧不在身边。

"尊者明鉴。"一个清越声音从空中传来。齐岳抬头，看见一位青衣少女乘青鸾而降，额间有五色神纹，"小妖青羽，乃开天时第一缕清风所化。这裂缝是混沌反噬，三千年一次，需五行合力方能封印。"

齐岳注视着少女，竟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——那是他开天时呼出的第一口气息所化。无需言语，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。

双手结印，齐岳体内五行之力流转。金木水火土五色光华从他指尖射出，交织成网覆盖裂缝。青羽见状也祭出本命神通，清风化作亿万利刃切割混沌气息。人族修士与翼妖族短暂对视后，竟也联手施为。

在众志成城下，裂缝终于愈合。夕阳余晖中，人族与妖族相视而笑，仇恨似乎也随之消融。

"看到了吗？"斧灵的声音在齐岳心底响起，"这就是你创造的世界，美丽而脆弱，永远需要平衡的力量。"

夜幕降临时，齐岳独自登上中央神山之巅。星空璀璨，每一颗星辰都与他有着奇妙联系。青羽不知何时来到身旁，安静地陪他看星。

"尊者有心事？"少女眼中映着星光。

齐岳轻叹："我在想，守护与放手，哪个更需要勇气。"

青羽偏头思索，忽然指着北方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："那颗'游子星'，部落传说是一位远行者的眼睛，永远望着故乡。"

这句话击中了齐岳心中最柔软的部分。他闭上眼，看到了父母斑白的鬓角，看到了导师案头未批改的论文，甚至看到了考古现场那杯没喝完的咖啡...

"我决定了。"齐岳睁开眼，目光坚定，"我要回去。"

斧灵的身影显现，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："即使失去所有洪荒记忆？即使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？"

齐岳点头："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的守护者，如青羽这样的先天生灵。而那个世界...有人在等我回去。"

青羽似乎明白了什么，眼中含泪却微笑着退开。

斧灵长叹一声，伸手点在齐岳眉心："如你所愿。但记住，真正的牺牲不是放弃，而是选择。"

五色光华从齐岳体内涌出，在面前凝聚成小小的斧形吊坠。斧灵将吊坠戴在齐岳颈间："它会保护你最后的意识。当你真正需要时，也许会想起什么..."

世界开始旋转，星光拉长成线。最后一刻，齐岳看到青羽和无数先天生灵向他跪拜，听到洪荒万族的祝福声汇成洪流...

"齐博士！齐博士！醒醒！"

刺眼的阳光。消毒水的气味。心电监护仪的规律鸣响。

齐岳猛地睁开眼，看到医院雪白的天花板。病床边，导师赵教授和几位同事满脸惊喜。

"谢天谢地！你在挖掘现场突然昏迷，已经三天了！"赵教授握着他的手，"医生说只是过度疲劳，但我们差点以为..."

"我没事。"齐岳沙哑地说，不自觉地摸向胸口——那里空无一物，却有种奇怪的温热感。

出院后，齐岳回到了考古现场。那块刻有斧形符号的石碑已经被妥善保管。当他再次看到那个符号时，一阵莫名的悸动传遍全身。

"这个符号..."齐岳的手指悬在半空。

"商周时期常见的神权象征，"赵教授推了推眼镜，"不过你昏迷时我们做了碳检测，发现它竟然有上万年的历史，简直不可思议！"

那天夜里，齐岳做了个梦。梦中他手持巨斧劈开混沌，创造世界。醒来时枕边湿润，却记不清梦的内容。

日子如常继续。齐岳完成了论文，参加了答辩，继续着他的考古工作。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，他会对着星空出神，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。

一年后的某个雨夜，齐岳在博物馆加班整理资料。当他路过青铜器展区时，一位从未见过的白须老者站在盘古开天壁画前，对他微微一笑。

"斧..."齐岳脱口而出，却不知为何要说这个字。

老者点头，身影在灯光下渐渐淡去。齐岳追出大门，只见夜雨潇潇，一道彩虹横跨天际——那彩虹竟分五色，如同某种遥远的呼唤。

回到办公室，齐岳鬼使神差地画下一个符号：一柄斧头，斧身有日月星辰，斧刃刻山川湖海。画完的瞬间，他感觉胸口那股温热感扩散全身，仿佛有什么封印松动了...

窗外，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。齐岳拿起公文包走向新的一天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。在他看不见的维度，一缕清风绕梁而过，似问候，似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