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行的灯光昏暗得几乎看不清手中的竞价牌。秦川缩在角落，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仅剩的三千块钱——这是他全部积蓄加上从妹妹秦雨那里借来的学费。周围坐着的人不是西装革履就是珠光宝气，只有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起球的灰色卫衣。

"接下来是第37号拍品，"拍卖师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带着一丝神秘，"传说中的'金手指'。"

台下响起几声轻笑，显然大多数人把这当作一个笑话。秦川却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。他从小在爷爷讲的故事里听过关于"点石成金"的传说，但那只是哄小孩的睡前故事，不是吗？

拍卖师戴上白手套，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古朴的木盒。里面躺着一截看起来像是人类食指的东西，通体金黄，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
"据传这是明代一位方士的遗物，能将触碰之物转化为纯金。起拍价两千元。"

台下哄笑声更大了。一个胖商人高声喊道："老李，你这拍卖行是改行卖魔术道具了？"

秦川却鬼使神举起了竞价牌。

"角落里的先生出价两千，还有更高的吗？"拍卖师显然也没想到真有人会买。

无人应答。三次询问后，拍卖师落槌："成交！"

秦川走上台时，双腿微微发抖。他付了钱，接过那个小木盒时，感觉盒子出奇地轻。走出拍卖行，夜风吹散了些许他头脑中的混沌。他到底做了什么？用妹妹的学费买了个骗人的玩意儿？

回到租住的狭小地下室，秦川锁好门，颤抖着打开木盒。那截金手指在节能灯下显得暗淡了些，但依然散发着金属光泽。他小心地触碰了一下，指尖传来一阵刺痛，像是被静电击中。

"见鬼。"他嘟囔着，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鹅卵石——那是秦雨从河边捡来给他当镇纸的。出于某种冲动，他用金手指碰了碰石头。

一道金光闪过，秦川猛地缩回手。鹅卵石表面开始泛起金色波纹，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箔，然后整个石头在他眼前变成了纯金！

"这不可能..."秦川抓起金石头，沉甸甸的手感告诉他这不是幻觉。他用牙齿咬了咬——真正的黄金。他疯狂地计算着：这么大一块金子，至少值五万块！

接下来的三天，秦川像是着了魔。他捡来各种石头、废铁，甚至掰断了自己的塑料牙刷，将它们一一变成黄金。第四天早上，他带着一小袋金块去了城里的珠宝行。

"纯度很高啊，"柜台后的老师傅推了推老花镜，"小伙子，这些是哪来的？"

"家传的。"秦川编了个谎，心跳如鼓。

老师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，但没多问，数了四万八千元现金给他。

那天晚上，秦川带着秦雨去了城里最贵的餐厅。妹妹瞪大了眼睛："哥，你哪来这么多钱？"

"中彩票了。"秦川笑着撒谎，看着妹妹开心地吃着这辈子第一份牛排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他终于能给秦雨好一点的生活了。

一个月后，他们搬出了地下室，住进了城东的高档公寓。秦川辞去了便利店的工作，专心"生产"黄金。他买了名牌衣服，换了最新款手机，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每天都在增长。

但变化也悄然发生。第七次使用金手指后，秦川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有些僵硬。他以为是疲劳所致，没太在意。第十次使用时，一阵剧痛从指尖窜上手臂，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食指指尖变成了金属色！

"这...这是怎么回事？"秦川用左手使劲搓揉右手食指，但金色部分纹丝不动，就像那本来就是金属做的。

当晚，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。梦中一个穿着古代衣袍的男人站在丹炉前，高举着一根金手指，狂笑着将周围的一切变成黄金。但随着他使用次数增多，金色从他的手指开始蔓延，最终覆盖全身。在完全变成金像前，那人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...

秦川尖叫着醒来，浑身冷汗。窗外天刚蒙蒙亮，他颤抖着看向自己的右手——金色已经蔓延到了第一个指节。

"不，不，不..."他翻出木盒，发现底部刻着极小的文字。他拿来放大镜，勉强辨认出是几个古体字："欲取必予，以血易金"。

秦川一整天都魂不守舍。晚上秦雨放学回家，兴奋地说着学校组织的博物馆参观。

"哥，我们今天看到一件特别奇怪的展品，是一尊明代的金像，据说是一位疯掉的方士。最奇怪的是..."她压低声音，"那金像的表情特别恐怖，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而且..."她抓住秦川的手，"那金像的右手食指缺了一截！"

秦川如遭雷击，猛地抽回手。秦雨注意到他的异常："哥，你的手怎么了？"

"没什么，不小心沾了油漆。"秦川勉强笑道，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。他开始疯狂搜索关于"点金术"的资料，最终在一本古籍影印本中找到了线索：

"...明嘉靖年间，有方士献点金术于帝，帝试之果验。然方士日渐金化，三月后尽成金人，崩于殿前。帝惧，命碎其像，唯食指不知所踪..."

秦川的胃沉到了底。他明白了，这不是恩赐，而是诅咒。每使用一次金手指，他自己就会金化一部分。这样下去，他会像那个方士一样，变成一尊无生命的金像！

他颤抖着将金手指锁进保险箱，发誓再也不碰它。但第二天早上，他发现金色已经蔓延到了第二个指节——即使不使用，诅咒仍在继续。

秦川冲进浴室呕吐起来。他抬头看向镜子，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眼白里出现了细小的金色血丝...

　　秦川盯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，眼球上的金色血丝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。他眨了眨眼，那些细小的金线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。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，他猛地打开水龙头，将冷水泼在脸上。

"哥，你好了没？我要迟到了！"秦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。

秦川迅速戴上墨镜，遮住那双越来越不像人类的眼睛。"马上好！"他喊道，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嘶哑。

走出浴室时，秦雨已经背好书包站在门口。她歪头看着秦川："大早上戴墨镜？"

"眼睛有点发炎。"秦川低头避开妹妹探究的目光，右手插在口袋里——那里已经有三根手指完全变成了金属。昨晚他惊恐地发现，金色部分开始向手掌蔓延，形成蜘蛛网般的纹路。

"钱在桌上，自己买早餐。"他补充道，声音里的颤抖只有自己能听见。

秦雨抓起钞票，突然凑近："哥，你最近怪怪的。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？"

"没有，工作上的事。"秦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"快去吧，别让同学等。"

门关上后，秦川瘫坐在真皮沙发上，这套高档公寓是他用"黄金"买来的，现在却像个镀金笼子。他摘掉墨镜，颤抖着观察右手——金色纹路比昨晚又向前推进了几毫米。

保险箱就藏在卧室的名画后面。秦川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过去输入密码。金手指躺在黑色天鹅绒衬里上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。一个多月前，这玩意让他从贫民区的地下室搬到了顶级公寓，让秦雨上了好学校，让他们摆脱了朝不保夕的生活。

而现在，它正在杀死他。

秦川猛地关上保险箱。他决定今天去找那个拍卖行的老板，问清楚这鬼东西的来历。也许有办法逆转诅咒，也许...

门铃响了。

秦川皱眉，他没约任何人。透过猫眼，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手里拎着一个皮质公文包。

"秦先生？"男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，出奇地清晰，"我是马三爷，想跟您谈谈...金手指的事。"

秦川的血液瞬间凝固。没人知道金手指的事，除了...

"秦雨在学校很安全，"男人仿佛读出了他的想法，微笑着补充，"我的人刚送她到校门口。"

秦川猛地拉开门，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："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？"

马三爷纹丝不动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："冷静，年轻人。我只是想谈谈生意。"他轻松掰开秦川的手，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——正是秦雨走进校门的背影，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。

"请我进去喝杯茶？"马三爷的语气不容拒绝。

客厅里，马三爷像在自己家一样悠闲地打量着公寓装潢。"品味不错，"他评价道，"比上次那个用户强多了——那家伙把钱全花在了赌场和妓女上，第四周就变成了一尊金像。"

秦川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茶杯："你...你知道诅咒？"

"当然。"马三爷啜了一口茶，"金手指在市面上流通了三百年，换了二十七个主人。你是第二十八个。"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皮质笔记本，翻到某页推给秦川。

页面上整齐记录着二十七个人的信息，每个后面都标注了"使用次数"和"完全金化时间"。最短的只用了十七天，最长的一个坚持了两年零三个月。

"你现在的进度..."马三爷抓住秦川的右手腕，强行翻开他的手掌，"嗯，大约四十次使用？按照这个速度，再有一个月就会蔓延到心脏。"

秦川猛地抽回手："你到底想要什么？"

马三爷笑了，露出两颗金牙："我是个商人，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——信息和黄金。"他合上笔记本，"我知道你在找解除诅咒的方法。我可以告诉你，但作为交换，你要定期供应我黄金。"

"你知道怎么解除诅咒？"秦川的声音因希望而颤抖。

"延缓，不是解除。"马三爷纠正道，"金手指的诅咒源于明代那位方士的贪婪。他想独占点金术的秘密，于是用自己的血下了咒——使用者必须付出生命代价。"

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古旧的小瓷瓶："这是'延缓剂'，每月服用一次，能减慢金化速度。配方嘛..."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，"需要血亲之血。"

秦川胃部一阵绞痛："你是说..."

"不必担心，几滴就够了。"马三爷将瓷瓶放在茶几上，"第一次免费试用。如果你决定继续合作，下次带上一小瓶你妹妹的血，和十斤黄金。"

秦川盯着那个瓷瓶，内心天人交战。马三爷显然不是善类，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...

"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？"

马三爷大笑起来："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？你自己就会变成金像。"他站起身，"考虑清楚，年轻人。没有我的帮助，你活不过下个月。而你妹妹...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墙上秦雨的照片，"孤儿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。"

秦川握紧拳头，金属手指硌得掌心生疼："滚出去。"

马三爷不以为忤，优雅地整理了下领带："三天后我派人来取你的答复。对了..."他走到门口时回头，"别想着逃跑。我的人无处不在，尤其是...在你妹妹身边。"

门关上后，秦川瘫坐在地，冷汗浸透了衬衫。他颤抖着打开瓷瓶，里面是几毫升暗红色液体，散发着铁锈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。

血亲之血...秦雨的血。

秦川将瓷瓶狠狠砸向墙壁。玻璃碎裂声在空旷的公寓里格外刺耳。他不能把妹妹卷进来，绝对不能。

但当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时，恐惧再次攫住了他的心脏——金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腕。

那天晚上，秦川做了个可怕的梦。梦中他站在一个巨大的金色殿堂里，周围是二十六尊姿态各异的金像，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在极度痛苦的那一刻。第二十七个位置空着，似乎在等待他的加入。

殿堂中央，一个穿着明代官服的男人背对着他，正在将一瓶暗红液体倒入沸腾的丹炉。

"以血易金..."男人缓缓转身，秦川惊恐地发现对方的脸正在融化，金色的液体从七窍中流出，"...以命换命..."

秦川尖叫着醒来，发现自己的左手也开始出现金色纹路。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，呕吐不止。抬头时，镜中的自己双眼已经变成了淡金色，像是镀了一层金属薄膜。

"不，不，不..."秦川疯狂地搓洗双手，直到皮肤破皮流血。但金色部分毫无感觉，就像那不是他的身体一样。

天亮前，他做出了决定。收拾简单的行李，取出保险箱里所有的现金和金块，然后给秦雨的班主任发了条消息，说要带妹妹去外地参加亲戚葬礼，请三天假。

他要带秦雨离开这座城市，远离马三爷，远离金手指。也许在某个偏远的地方，他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...

秦川的计划在第二天早上破灭了。他刚到学校门口，就看见秦雨被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领着走向一辆黑色轿车。秦川发疯似地冲过去，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壮汉按倒在地。

"哥哥！"秦雨惊恐的呼喊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。

马三爷从轿车里走出来，蹲下身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秦川："我警告过你，年轻人。"他摇摇头，像是失望的老师面对不听话的学生，"现在，我们需要重新谈谈条件了。"

秦川挣扎着抬头，透过充血的眼睛，他看到妹妹被塞进车里。最可怕的是，秦雨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，正渗出几滴鲜血...

金属化的疼痛比秦川想象的更剧烈。每一次使用金手指，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沿着他的血管一点点推进。现在，他的右半身已经覆盖满了金色纹路，右眼完全变成了毫无生气的金属球，再也看不见了。

"继续。"马三爷的声音从监控摄像头旁的小喇叭里传来，冷冰冰的。

秦川颤抖着左手，用已经半金属化的右手食指触碰面前的铁块。金光闪过，又一块黄金诞生了。他闷哼一声，跪倒在地，冷汗从额头滚落。金属化的部分已经蔓延到了肋骨，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内脏被挤压的钝痛。

这是他被囚禁的第十七天。

那天在校门口，马三爷给了他一个选择：要么合作，定期生产黄金并按时提供秦雨的几滴血；要么看着妹妹"意外"消失。秦川甚至没机会和秦雨说上一句话，就被带到了这个地下工作室——一个装潢豪华的牢笼。

工作室里应有尽有：顶级的生活设施，随时供应的美食，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图书馆。唯一的出口是那扇需要马三爷指纹的金属门，墙上三个摄像头无死角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"今天份额完成了。"秦川对着摄像头嘶哑地说，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。

喇叭里传来马三爷满意的笑声："很好。休息吧，明天继续。"

秦川拖着身体走向浴室。镜子里的怪物让他每次看到都会心头一震——右半边脸已经完全金属化，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色光泽，左半边脸也爬满了蛛网般的金纹。他看起来像是半尊未完成的金像。

热水从花洒喷出，流过金属化的皮肤时毫无感觉。秦川机械地清洗着尚且是血肉的部分，思绪飘回三天前那个恐怖的时刻。

马三爷带他参观了自己的"收藏室"——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地下室，陈列着二十六尊栩栩如生的金像。每一尊的表情都凝固在极度痛苦的瞬间。

"历代使用者，"马三爷像介绍艺术品一样自豪，"你是第二十八个。等你的金像完成后，我会把它放在那个空位上。"他指向尽头的一个空展台。

最让秦川恐惧的是，马三爷透露自己已经守护这个诅咒三百年了。不是家族传承，而是同一个人——通过某种金手指带来的长生之术。

"每尊金像都能让我多活十年，"马三爷抚摸着最近一尊金像的脸，"他们的生命力通过金手指转移给了我。"

秦川当时就想扑上去掐死这个恶魔，但四个保镖立刻按住了他。马三爷只是笑笑，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实时监控——画面里秦雨正在学校图书馆看书，浑然不知自己也被监视着。

"乖乖合作，你妹妹会很安全。"马三爷说，"否则...你知道历代使用者里有六个是死于'意外'的吗？"

洗完澡，秦川瘫在床上，金属化的右臂沉重得像不是自己的。他摸索着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瓷瓶——昨天马三爷"慷慨"给予的延缓剂。瓶底残留着几滴暗红色液体，秦川知道那是秦雨的血。

想到妹妹被取血的情景，秦川的胃部一阵绞痛。但更让他痛苦的是，延缓剂确实有效——服用后金属化的速度明显减慢了。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定期提供秦雨的血，才能让自己多活几天...

门上传来电子锁开启的"滴滴"声。秦川警觉地坐起身，这个时间马三爷从不来打扰他。

进来的却是秦雨。

"小雨？!"秦川慌忙抓起床边面具遮住金属化的右脸，"你怎么在这里？"

秦雨脸色苍白，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。她快步走到床前，一把抱住秦川："哥，我终于见到你了..."

秦川愣住了，随即用力回抱妹妹，贪婪地呼吸着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。但下一秒他就推开她："你不该来！马三爷会..."

"马三爷不知道，"秦雨压低声音，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，"我偷溜进来的。这两个星期我一直在调查金手指的事。"

秦川震惊地看着那本书，封面上用褪色的朱砂写着《玄金录》。

"学校历史老师帮我找的，"秦雨快速翻到某一页，"哥，金手指不是简单的诅咒。它最初是明代方士林玄之为救病危女儿创造的。"

书页上是一幅褪色插图：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跪在丹炉前，手持一截金手指，旁边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。

"林玄之的女儿得了怪病，全身血液日渐凝固。他发明点金术是想逆转这个病理过程，"秦雨指着模糊的文字解释，"但实验失败了，反而创造出了能将一切金化的手指。为了救女儿，他用自己血下了咒——以命换命。"

秦川的心脏狂跳起来："你是说..."

"金手指需要生命能量才能运作，"秦雨急切地说，"历代使用者金化而死，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力被抽走了！而马三爷...他一定是找到了方法，将那些生命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。"

秦川突然想起梦中那个融化的方士："以血易金...以命换命..."

"我查过了，"秦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刀片，"林玄之女儿最后活了下来。书上说她'血中带金，终得痊愈'。哥，我觉得..."

她突然划破自己的手掌，鲜血顿时涌出。秦川惊呼一声要去阻止，秦雨却将流血的手掌按在他的金属右臂上。

"我觉得我的血不仅能延缓，还能逆转金化！"

奇迹发生了。秦川右臂上的金色纹路在接触秦雨鲜血的瞬间，竟然微微褪色了一小块！但紧接着，秦雨脸色突然煞白，踉跄着几乎晕倒。

"停！"秦川强行拉开她的手，"这玩意儿在吸你的生命力！"

秦雨虚弱地笑了："没关系...分你一半..."

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秦雨慌忙将《玄金录》塞到秦川枕头下，用袖子遮住手上的伤口。

门开了，马三爷笑眯眯地走进来："啊，感人的兄妹重逢。"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，"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？"

秦川将妹妹护在身后："你说过不会伤害她！"

马三爷摊手："我食言了。"他闪电般出手，抓住秦雨的手腕，掀开袖子露出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，"果然...林家的血脉就是不一样。"

秦川怒吼着扑上去，却被马三爷轻松躲开。一个响指，两名保镖进来架住了他。

"别激动，"马三爷舔了舔秦雨伤口上的血，露出陶醉的表情，"三百年来，我一直在寻找林玄之的后代。现在终于找到了...你妹妹的血不仅能延缓金化，还能完成真正的长生术。"

他示意保镖带走秦雨："明天开始，新的条件——每天100克黄金，外加你妹妹200毫升血。"

秦雨挣扎着："哥！书里有答案！记住'金生于土，而反哺之'！"

门关上了，带走秦川最后的希望。他疯狂地捶打着金属门，直到金属化的右手变形、开裂。疼痛算什么？比起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抽血而死的恐惧，这点痛简直微不足道。

终于，秦川精疲力竭地滑坐在地。他摸索着取出枕下的《玄金录》，借着微弱的灯光研读起来。大部分古文他看不懂，但其中一页的插图引起了他的注意：一个女子站在土地上，双手插入土壤，周围散落着几块金锭。图旁题着五个小字："金生于土，而反哺之"。

秦川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讲过的一个传说：真正的点金术不是索取，而是给予。黄金生于大地，最终也应回归大地...

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形。如果金手指吸取的是生命力，那么反过来，是否可以通过它将生命力返还？马三爷靠窃取他人生命长生，但如果能逆转这个过程...

秦川看向自己半金属化的身体，又看向角落里堆积的黄金。明天马三爷会来取货，而他会准备一个特别的"惊喜"。

疼痛再次袭来，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左胸口。秦川咬牙忍住呻吟，翻到《玄金录》最后一页。那里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，中央是一截金手指，周围环绕着七块金锭。

图下有一行几乎褪色的小字："逆运玄金，以金易命。"

秦川笑了，金属化的半边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明天，他要让马三爷尝尝三百年罪恶生命的终结滋味。

　　七块金砖按照《玄金录》上的图案摆放在地板上，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复杂阵法。秦川跪在中央，金属化的右手食指悬在最后一块金砖上方，颤抖着。

"金生于土，而反哺之..."他默念着，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到金属化的半边脸上，发出轻微的"嘶嘶"声。

工作室的门锁发出"滴滴"声。秦川迅速用毯子盖住地上的阵法，拖着半金属化的身体回到工作台前，假装在制作黄金。

马三爷踱步而入，身后两个保镖架着脸色苍白的秦雨。看到妹妹手臂上新鲜的针孔，秦川的金属手指不受控制地掐进了掌心。

"今天的份额。"马三爷微笑着伸出手。

秦川默默推过去一块刚"制作"好的金砖。马三爷掂了掂分量，满意地点头："很好。现在..."他示意保镖把秦雨带上前，"该取血了。"

秦雨虚弱地挣扎："哥...别给他..."

秦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，突然掀开地上的毯子："现在！"

秦雨不知哪来的力气，挣脱保镖冲向阵法中央，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最中间的金砖上。鲜血接触金砖的瞬间，整个阵法亮起刺目的金光。

"不！"马三爷脸色大变，"你怎么知道这个阵法？！"

金光中，秦川抓住妹妹的手，将她推出阵法范围："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进来！"

马三爷咆哮着冲过来，却在触碰到金光时惨叫后退——他的皮肤开始冒烟，像是被灼烧一般。保镖们惊恐地看着老板的脸在金光中扭曲、老化，转眼从一个中年人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者。

"三百年窃取的生命...是时候归还了。"秦川站在阵法中央，金属化的部分在金光中开始蔓延加速。他咬牙忍住剧痛，将右手食指按在阵法中心。

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。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——是马三爷的"收藏室"里，二十六尊金像同时出现了裂纹。

"你以为这样就能破解诅咒？"马三爷——现在应该叫马老头了——嘶哑地笑着，"林玄之当年都没能做到！"

秦川的身体已经三分之二金属化了，但他依然坚持将食指按在阵法中心："林玄之失败...是因为他孤身一人..."

他看向阵法外的秦雨，妹妹正含着泪重复书上的咒语："金生于土，而反哺之..."

金光突然暴涨，形成一个漩涡。秦川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金手指传来，不是抽取他的生命力，而是...释放！二十六道细如发丝的金线从远处飞来，连接到他金属化的手指上。

马老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，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："停下！我可以给你永生！"

秦川不为所动，金属化已经蔓延到了脖子。他艰难地转头看向秦雨，用最后的血肉之躯露出微笑："记住...我永远..."

金光吞没了一切。

秦雨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，只听到耳边回荡着无数人的叹息声，像是二十六位逝者终于得到了安息。当光芒散去，她惊恐地看到哥哥几乎完全变成了一尊金像，只有左胸口一小块还在微弱起伏。

"不...不！"她扑进阵法，不顾残留的金光灼烧，将流血的手掌按在秦川唯一剩下的血肉部位，"把我的生命分给你！就像小时候你分给我面包一样！"

奇迹再次发生。秦雨的血在接触秦川身体的瞬间变成了金色液体，顺着金属纹路流遍他全身。金像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，一块块金色外壳剥落，露出下面新生的血肉。

当最后一块金壳从秦川脸上脱落时，他猛地吸了一口气，像是溺水者浮出水面。秦雨哭着抱住他，却发现哥哥的右手食指依然保持着金属状态。

角落传来微弱的呻吟。马老头——现在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——蜷缩在地上，皮肤布满老年斑，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。

"三百年...就这样...结束了？"他嘶哑地说，眼中满是不甘。

秦川艰难地爬起来，搂着妹妹："不，是纠正了一个持续三百年的错误。"

马老头突然狰狞地大笑起来，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刺向秦雨："那我们一起..."

刀尖在距离秦雨后背一寸处停住了。马老头瞪大眼睛，最后一口气卡在喉咙里，然后像截枯木一样倒在地上，再无声息。

秦川长舒一口气，看向自己的金属食指。它不再疼痛，反而有种奇特的温暖感，像是与生俱来的一部分。

"哥...你的手..."秦雨轻声问。

秦川活动了一下金属手指，露出释然的微笑："平衡的代价。金手指的力量没有完全消失，但诅咒被破解了。"他看向地上已经暗淡无光的阵法，"那些被窃取的生命...终于回归本源了。"

一个月后，城市边缘的小墓园里多了一座无名碑。秦川和秦雨站在碑前，放下两束白菊。

"就这样结束了吗？"秦雨问，阳光在她康复中的脸庞上跳跃。

秦川看了看自己的金属手指，它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泽："不，是新的开始。"

他拉起妹妹的手，金属与血肉相触的瞬间，一丝几不可见的金光在两人皮肤间流转。远处，风吹过墓园，带来新生草木的气息，而在地下深处，某种古老的力量继续沉睡，等待着下一个轮回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