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刀与剑

残阳如血。

李无痕站在山巅，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。山风猎猎，吹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。他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飞刀囊，那里藏着七把飞刀，每一把都薄如蝉翼，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。

"小李飞刀，例不虚发。"这是江湖上流传了百年的传说。而李无痕，正是"小李飞刀"的第七代传人。

山脚下传来马蹄声，急促如雨点。李无痕没有回头，只是右手拇指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
"李公子！"来人勒马停在十丈外，不敢再近一步。那是山下客栈的小二，此刻满脸惶恐，手中捧着一封烫金战书，在夕阳下红得刺眼。

"剑神邀战，三日后，泰山之巅。"小二的声音发颤，"他说...他说这将决定今后一百年江湖的走向。"

李无痕终于转过身来。他看上去三十出头，面容清瘦，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，像是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秘密。他缓步走向小二，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精准。

"剑神..."李无痕接过战书，指尖在烫金的"剑"字上轻轻划过。这个字写得锋芒毕露，仿佛要刺破纸面。

三十年前，上一代剑神败在他的师祖手下，从此剑神一脉销声匿迹。如今新一代剑神重出江湖，三月内连败三十六位顶尖高手，为的就是这一战。

小二见李无痕沉默，壮着胆子道："剑神说...说飞刀一脉的辉煌该结束了。"

李无痕忽然笑了，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："辉煌？"他抬头望向远方，"不过是杀人的技艺罢了。"

夜幕降临，李无痕回到山间小屋。屋内陈设简单，一床一桌一椅，墙上挂着幅字："仁者无敌"。那是师祖留下的唯一遗物。

他点亮油灯，从床下取出一个铁盒。盒中整齐排列着十二把飞刀，每一把都泛着冷光。李无痕取出一把，指尖轻抚刀身。这把刀曾取过七人性命，每一个都是该死之人。

"杀人者，人恒杀之。"师父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，"无痕，你的飞刀太快，快到连你自己都看不清该不该出手。"

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，像是枯枝断裂的声音。李无痕的手停在半空，飞刀在灯光下泛着寒芒。

"既然来了，何不现身？"李无痕淡淡道。

门无风自开。一个白衣人立在月光下，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。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，面容冷峻如刀削，一双眼睛却平静得可怕。

"剑神。"李无痕并不意外。

"李无痕。"剑神的声音低沉，"我本想在泰山之巅见你。"

"提前看看对手，不是坏事。"李无痕将飞刀放回铁盒，"要喝茶吗？山野粗茶，比不上名门大派的珍品。"

剑神缓步入内，目光扫过墙上的字，嘴角微扬："仁者无敌？飞刀一脉何时讲究起仁义来了？"

"杀人容易，不杀人难。"李无痕沏了两杯茶，"剑神深夜造访，不会只为讨论仁义吧？"

剑神接过茶杯却不饮："三十年前，我师父败在你师祖手下，含恨而终。临终前他说，飞刀之快，非人力可挡。"

"所以你来证明你师父错了？"

"我来证明剑道才是武学至境。"剑神放下茶杯，"三日后，泰山之巅，胜者决定江湖格局。"

李无痕看着杯中茶叶沉浮："江湖已经流了太多血。"

"江湖本就是血写的。"剑神转身走向门外，"三日后，不见不散。"

夜风送来剑神最后一句话："带上你所有的飞刀，我需要一个真正的对手。"

李无痕独坐至天明。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，他收起铁盒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。此行凶险，他心知肚明。剑神的剑法已臻化境，据说能一剑断江。而他，不过是个厌倦了杀戮的飞刀手。

山路上，李无痕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——白发苍苍的老樵夫坐在路边，面前摆着个棋盘。

"年轻人，来一局？"老樵夫头也不抬。

李无痕停下脚步。这荒山野岭，哪来的棋手？他警惕地扫视四周，右手微微靠近飞刀囊。

"别紧张，"老樵夫笑道，"我只是个爱下棋的糟老头子。看你心事重重，不如对弈一局，或许能解开心结。"

李无痕在棋盘对面坐下："前辈何人？"

"无名之辈。"老樵夫执黑先行，"听说你要去赴剑神之约？"

李无痕执白的手一顿："消息传得真快。"

"江湖上没有秘密。"老樵夫落下一子，"就像这棋盘，看似黑白分明，实则千变万化。"

棋局渐深，李无痕发现这老樵夫的棋路古怪，看似散乱无章，实则暗藏杀机。就像他的飞刀，看似随意出手，却总能命中要害。

"你师祖当年与上一代剑神决战前，也曾与我下过一局。"老樵夫忽然道。

李无痕猛然抬头："您是..."

"观棋不语真君子。"老樵夫打断他，"专心下棋。"

当最后一子落下，李无痕的白棋以半目险胜。老樵夫哈哈大笑："好！果然是小李飞刀的传人！"

他站起身，拍拍身上的尘土："年轻人，记住，最快的刀不是手发出的，而是心发出的。剑神的剑再快，快不过人心。"

话音未落，老樵夫的身影已消失在晨雾中，只留下棋盘上那局未完的棋。

三日后，泰山之巅。

乌云压顶，山风呼啸。剑神早已等候在观日峰顶，白衣猎猎，长剑在手。他身后站着三十六名剑客，都是这三月间被他击败的高手，如今甘愿追随。

李无痕孤身一人，缓步登顶。他的青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，显得身形更加单薄。

"你来了。"剑神的声音穿透风声。

"我来了。"李无痕在十丈外站定。

"就你一人？"

"飞刀一脉，向来独来独往。"

剑神冷笑："三十年前，你师祖在此击败我师父，今日我要讨回这笔债。"

李无痕摇头："江湖恩怨，何必代代相传？"

"少废话！"剑神长剑出鞘，剑光如虹，"今日你我之战，胜者将决定今后百年江湖格局。若我胜，剑道为尊；若你胜，飞刀称王。"

李无痕轻叹一声："江湖不是一人一派的江湖。"

"拔刀吧！"剑神厉喝。

李无痕右手按在飞刀囊上，却没有立即出手。他在等，等一个时机，等一个答案。

风更急了，乌云中传来闷雷声。第一滴雨落下时，剑神动了。

他的剑快如闪电，直取李无痕咽喉。这一剑看似简单，实则蕴含三十六种变化，封死了李无痕所有退路。

飞刀出手！

一道银光划破雨幕，与剑尖相撞，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声。剑神的剑势微微一滞，李无痕已侧身避开。

"好快的刀！"剑神赞道，手中长剑却不停歇，化作漫天剑影向李无痕笼罩而来。

李无痕连发三刀，每一刀都精准地击中剑势最弱处。刀光剑影中，两人身影交错，快得肉眼难辨。

雨越下越大，泰山之巅已成水世界。观战的三十六名剑客不得不退到远处，生怕被波及。

"李无痕，你的飞刀确实名不虚传。"剑神忽然收剑而立，"但还不足以击败我。"

李无痕的飞刀囊中只剩三把刀。他呼吸平稳，眼神却更加锐利："剑神，收手吧。这一战没有赢家。"

"笑话！"剑神长剑指天，"让你见识真正的剑道！"

刹那间，剑神的身影仿佛化作千万，每一道身影都持剑刺来。这是剑神压箱底的绝技——"万剑归宗"！

李无痕闭上眼睛。雨水打在脸上，冰凉刺骨。他听到了风声，雨声，剑刃破空声，还有...自己的心跳声。

老樵夫的话在耳边回响："最快的刀不是手发出的，而是心发出的。"

李无痕出手了。

这一刀，没有任何花哨，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飞刀。但这一刀，蕴含了他三十年来对武学的所有领悟，对生死的所有感悟。

刀光闪过，时间仿佛静止。

剑神的剑停在李无痕咽喉前三寸，再也无法前进。他的发冠被飞刀击落，长发披散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。

"你...为何不杀我？"剑神嘶声道。他清楚，这一刀本可取他性命。

李无痕收回手："杀人容易，不杀人难。"

剑神缓缓收剑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，分不清是雨是泪。忽然，他仰天长笑："好一个李无痕！好一个小李飞刀！"

笑声戛然而止，剑神郑重抱拳："我输了。"

李无痕摇头："没有输赢，只有选择。"

剑神沉默良久，转身对三十六名剑客道："从今往后，剑神一脉与飞刀一脉的恩怨一笔勾销。江湖纷争，当以仁义为先。"

雨停了，云开雾散。一束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在泰山之巅。

剑神深深看了李无痕一眼："这一战，决定了今后一百年江湖的走向。不是以武力，而是以..."

"仁心。"李无痕接道。

两人相视一笑，前嫌尽释。

山下，江湖中人翘首以待。他们不知道，一场可能血流成河的江湖浩劫，已在泰山之巅消弭于无形。

而江湖的新篇章，才刚刚开始。

二、刀光剑影

泰山决战后的第三个月，江湖看似平静。

李无痕回到了他的山中小屋，每日劈柴、煮茶、练刀，仿佛那场决定江湖命运的决战从未发生过。只有他飞刀囊中那把击落剑神发冠的飞刀不见了——它留在了泰山之巅，插在一块岩石上，作为那场对决的见证。

秋风渐起时，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山中的宁静。

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午后，李无痕正在檐下煮茶。雨丝如烟，将远山晕染成一幅水墨画。茶刚沸，他的手忽然停在半空。

十丈外的竹林里，一片叶子落下的速度比其他的慢了半分。

"既然来了，何不共饮一杯？"李无痕头也不抬，又取出一只茶杯放在对面。

竹林中走出一名黑衣人，身形瘦削如刀，脸上戴着一张惨白的面具，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。

"李无痕。"黑衣人的声音嘶哑难辨，"楼主让我给你带个话。"

李无痕斟茶的手纹丝不动："我不认识什么楼主。"

"你很快就会认识了。"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血红色的帖子，放在石桌上，"血影楼重出江湖，专收高手性命。楼主说，你的飞刀，他很感兴趣。"

李无痕这才抬头，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那张诡异的面具："血影楼？二十年前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？"

面具人发出一声怪笑："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。"说完转身便走。

"且慢。"李无痕的声音不大，却让面具人脚步一顿，"回去告诉你家楼主，李无痕不杀人，但也不惧杀人。"

面具人没有回头，只是发出一声冷哼，随即消失在雨幕中。

李无痕没有去动那封血帖。他望着雨中摇曳的竹林，眉头微皱。血影楼，这个曾经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，专挑各派高手下手，杀人手法残忍至极。二十年前被七大派联手围剿，据说无一活口逃脱。如今死灰复燃，绝非吉兆。

雨停了，李无痕拿起那封血帖。帖子上用金粉画着一只血红的眼睛，栩栩如生，仿佛真在凝视着他。翻开内页，只有一行字：

"月圆之夜，取你飞刀。"

落款是一个滴血的"影"字。

李无痕指尖轻抚那行字迹，墨迹中隐隐透着一股腥气。这不是普通的墨，而是掺了血——人血。

当夜，李无痕做了一个久违的动作——他将十二把飞刀一一取出，在灯下细细擦拭。自从泰山决战以来，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对待这些杀人的利器。

"看来江湖，还不肯放过我。"他对着墙上的"仁者无敌"四字轻声道。

三日后，一个震惊江湖的消息传来——崆峒派掌门"铁手判官"崔烈死于非命，胸口插着一枚血色飞镖，镖上刻着一只血眼。紧接着是华山派长老、青城剑客...短短半月，已有七位高手遇害。

江湖人人自危，血影楼的名字再次成为噩梦。

秋风肃杀时，李无痕决定下山。他带上九把飞刀——留下三把在铁盒中，压在"仁者无敌"的字幅下。若他不能归来，这三把飞刀将等待下一个有缘人。

山脚下的小镇比往日冷清许多。酒肆里，江湖客们低声谈论着近来的血案，不时紧张地看向门口。

"听说了吗？连'铁剑先生'方无尘都遭了毒手！"一个虬髯大汉压低声音道，"他可是能跟剑神过百招的人物！"

对面瘦削男子摇头："血影楼这次来势汹汹，据说专挑各派顶尖高手下手，不知是何目的..."

李无痕坐在角落，默默饮酒。方无尘，那是他三年前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的剑客，为人刚正不阿。这样的高手都遭毒手，血影楼实力不容小觑。

"你们还不知道吧？"邻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凑过来，"剑神山庄昨夜遇袭了！"

"什么？"几人同时惊呼，"剑神没事吧？"

书生摇头："详情不知，但听说死了十几个剑神门下弟子，血影楼留下了话，说要取剑神项上人头。"

李无痕手中的酒杯一顿。剑神遇袭？这倒出乎他的意料。以剑神的武功，血影楼竟敢直接挑衅？

正思索间，酒肆门口光线一暗。一个白衣人缓步走入，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。酒肆内瞬间鸦雀无声——来人正是剑神本人！

剑神看上去比泰山决战时消瘦了些，眼神却更加锐利。他环视一周，目光在李无痕身上停留片刻，随即径直走到他桌前。

"可以坐吗？"剑神的声音依旧低沉冷静。

李无痕做了个请的手势："巧遇。"

"不是巧遇。"剑神坐下，给自己斟了杯酒，"我是来找你的。"

李无痕挑眉："为血影楼的事？"

剑神点头，从怀中取出一块血色令牌放在桌上——与李无痕收到的血帖一模一样，只是令牌上的眼睛被一剑刺穿。

"他们杀了我十二名弟子。"剑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"每个人死后，眼中都被放入这样一块令牌。"

李无痕注视着那块染血的令牌："你知道血影楼为何重出江湖？"

剑神摇头："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——你、我，以及江湖上所有顶尖高手。"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，"楼主给我留了话，说要集齐'七绝'之首的性命。"

"七绝？"李无痕皱眉。这是二十年前的江湖排名，指七位武功最高的高手。如今七绝中尚在人世的不过三四人。

剑神冷笑："看来血影楼是要清算旧账。二十年前围剿血影楼，正是'七绝'牵头。"

李无痕若有所思："所以他们是来复仇的。"

"不仅如此。"剑神压低声音，"楼主点名要你的飞刀和我的剑。我怀疑...他另有所图。"
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江湖风波再起，这一次，比单纯的比武决斗要凶险得多。

"联手？"剑神忽然道，这个曾经孤傲绝顶的剑客，此刻眼中竟有一丝恳切。

李无痕沉默片刻，缓缓点头："月圆之夜将至。"

"三日后。"剑神会意，"他们既下了战书，必有所准备。"

"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血影楼的情报。"李无痕道。

剑神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："这是我查到的资料。血影楼主二十年前应该已经死了，如今这位，要么是冒名顶替，要么..."

"要么他从地狱爬回来了。"李无痕接过竹简，忽然感觉一阵寒意。

就在这时，酒肆外传来一阵骚动。接着是惊叫声，和重物倒地的声音。

剑神与李无痕同时起身。门外，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踉跄着冲进来，扑倒在地。李无痕认出他是剑神山庄的弟子。

"师...师父..."那人艰难地抬起头，"山庄...又遭袭击...他们...抓走了小师妹..."

剑神脸色骤变，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弟子："谁干的？往哪个方向去了？"

"血影楼...东...东郊古庙..."弟子说完，头一歪断了气。

剑神缓缓放下弟子，眼中杀意暴涨。李无痕注意到，那弟子后颈上有一个细小的针孔，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色。

"毒针。"李无痕沉声道，"看来血影楼不仅想杀我们，还要折磨我们。"

剑神长身而起："我必须去救灵儿。"

李无痕点头："我与你同去。"

剑神略显诧异："此事与你无关。"

"现在有关了。"李无痕拿起桌上的竹简，"血影楼既然同时对我们二人下战书，抓你弟子必有所图。此去凶险，多个人多份照应。"

剑神深深看了李无痕一眼，不再多言，只是郑重抱拳。

两人当即动身赶往东郊古庙。路上，剑神告诉李无痕，灵儿是他最小的弟子，也是故人之女，年仅十六，却已得他剑法真传。

"血影楼抓她，必是为了引我入局。"剑神声音冰冷，"我会让他们后悔这个决定。"

东郊古庙是座废弃的寺庙，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。暮色中，古庙如一头蛰伏的巨兽，阴森可怖。

两人在庙外百米处停下。剑神闭目凝神，忽然睁眼："庙中有七人，五人埋伏在正殿周围，两人在后院——灵儿在那里！"

李无痕暗自佩服剑神的感知力。他低声道："我引开正殿埋伏，你去救灵儿。"

剑神犹豫一瞬："小心，血影楼杀手擅长暗器和毒药。"

李无痕微微一笑，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，同时三把飞刀悄无声息地射向三个不同方向。

"啊！"三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，三个黑衣人从藏身处跌出。李无痕的飞刀精准地贯穿了他们的手腕，使他们无法使用暗器。

剩余两名杀手见状立即出手，数十枚毒针如雨般射向李无痕。李无痕身形连闪，同时两把飞刀出手，将两名杀手钉在墙上——飞刀穿过他们的衣领，未伤性命但令其动弹不得。

正殿战斗刚起，后院已传来剑鸣。剑神显然也遇到了伏击。李无痕解决完正殿杀手，立即赶往后院。

后院景象令他一怔：剑神持剑而立，对面站着一名红衣女子，手持双短剑，剑尖抵在灵儿咽喉。灵儿被绑在一根石柱上，面色苍白但眼神倔强。

"放下剑，否则她死。"红衣女子声音冷冽。

剑神眼中怒火燃烧，却不敢妄动。李无痕注意到红衣女子左腕上纹着一只血眼——与血帖上一模一样。

"血影楼四当家，'血芙蓉'柳无心。"剑神咬牙道，"放了她，你的对手是我。"

柳无心冷笑："楼主有令，要取你二人性命。今日先杀这丫头，让你们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！"

就在她双剑即将刺下的刹那，一道银光闪过。"叮"的一声，一把飞刀精准地击中双剑交叉处，将两柄剑齐齐震开。

柳无心大惊后退，李无痕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，一掌击向她手腕。柳无心反应极快，一个旋身避开，同时撒出一把红色粉末。

"小心！血毒砂！"剑神急呼。

李无痕闭气后撤，同时一把飞刀射向绑住灵儿的绳索。剑神趁机上前，一剑逼退柳无心，将灵儿护在身后。

柳无心见势不妙，冷笑一声："月圆之夜，楼主自会取你们性命！"说完掷出一颗烟雾弹，待烟雾散去，人已不见踪影。

剑神急忙查看灵儿伤势，所幸只是皮肉伤。灵儿虚弱地看向李无痕："多谢李前辈相救。"

李无痕摇头："不必言谢。"他拾起地上柳无心掉落的一枚发簪，若有所思。

剑神解开灵儿穴道，沉声道："血影楼此次行动，明显是针对我们二人。看来月圆之夜必有一场恶战。"

李无痕把玩着那枚发簪："这个柳无心，武功路数有些眼熟..."

"她是'千面罗刹'的传人。"剑神道，"精通易容和下毒，是血影楼最危险的杀手之一。"

灵儿忽然道："师父，我听那些杀手说，楼主想要集齐'七绝'的武功秘籍，好像...好像是为了打开什么秘宝..."

剑神与李无痕对视一眼，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。

"七绝秘宝..."剑神喃喃道，"原来如此。"

李无痕皱眉："那是什么？"

"一个传说。"剑神解释道，"二十年前，七绝高手曾共同发现一处上古遗迹，从中带出七件宝物，各自保管。据说集齐七宝，可开启一处秘境，获得无上武学。"

"血影楼的目标是这个？"李无痕若有所思。

剑神点头："看来楼主是想借七绝之力开启秘境。如今七绝尚在人世的，除了你我，就只有少林无相大师和南海神尼了。"

"所以血影楼才会同时对我们下战书。"李无痕恍然，"他们不仅要复仇，还要夺取我们手中的秘宝。"

灵儿虚弱地插话："他们还...还说已经抓到了无相大师..."

剑神脸色大变："不好！我们必须立刻赶往少林！"

李无痕却摇头："来不及了。月圆之夜就在三日后，血影楼既然敢同时对我们出手，必已做好完全准备。当务之急是查清他们的老巢。"

"柳无心逃走时提到了月圆之夜..."剑神思索道，"血影楼二十年前的老巢在断魂崖，但那里早已被毁。"

李无痕忽然想起什么，从怀中取出那枚发簪："这发簪上的花纹...是梅花坞的标记！"

"梅花坞？"剑神一惊，"那不是..."

"江南第一杀手组织'暗香'的据点。"李无痕接道，"看来血影楼与暗香联手了。"

事情越发复杂。暗香是近年来崛起的杀手组织，行事诡秘，擅长用毒和美人计。若血影楼与暗香联手，实力将大增。

三人决定先回剑神山庄从长计议。路上，李无痕总觉得那柳无心的眼神似曾相识，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
当夜，剑神山庄戒备森严。李无痕站在庭院中，望着渐圆的月亮，心中不安越发强烈。

一阵香风飘来，灵儿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。

"李前辈还不休息？"灵儿的声音轻柔，与白日里判若两人。

李无痕转身，忽然瞳孔一缩——灵儿的站姿，与柳无心如出一辙！

"你不是灵儿。"李无痕的手已按在飞刀囊上。

"灵儿"笑了，声音忽然变成柳无心的冷冽："小李飞刀果然名不虚传。"说着，她的面容如水波般变幻，显露出柳无心那张美艳而冰冷的脸。

"你如何潜入山庄的？"李无痕沉声问，同时警惕四周是否有埋伏。

柳无心轻笑："易容之术，不过小道。我来是给你带个话——楼主明日午时，在断魂崖等你。只准你一人前往，否则剑神山庄上下鸡犬不留。"

"我为何要信你？"李无痕冷声道。

柳无心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——那是剑神的贴身之物。"信不信由你。"说完，她身形一晃，已跃上墙头。

李无痕没有追击。柳无心来得蹊跷，走得也蹊跷，此行必有深意。他拾起柳无心故意落下的一块手帕，上面绣着一行小字：

"独来可救无相。"

这是陷阱还是真话？李无痕陷入沉思。若告诉剑神，剑神必会同行，可能危及无相大师性命；若独自前往，又可能正中敌人下怀。

权衡再三，李无痕决定独自赴约。他留下一封信，在天亮前悄然离开剑神山庄。

断魂崖是处绝地，三面悬崖，只有一条路可上。李无痕一路警惕，却未遇任何埋伏。午时将至，他登上崖顶，只见一名黑袍人背对而立，身旁的石柱上绑着一位白眉老僧——正是少林无相大师！

"李无痕，你果然来了。"黑袍人转身，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，面具上刻着一只血眼。

"血影楼主。"李无痕右手按在飞刀囊上，"放了无相大师。"

楼主大笑："放了他可以，用你的飞刀绝技来换！"

"何意？"

楼主缓缓道："我要你飞刀一脉的秘籍，还有...你腰间那把师传的'无痕刀'。"

李无痕心中一凛。无痕刀是飞刀一脉镇派之宝，历来只有掌门才能持有。楼主如何知晓？

"秘籍可以给你，但无痕刀不行。"李无痕沉声道。

"那就看着无相老和尚死吧！"楼主一挥手，两名黑衣人持刀走向无相大师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剑光从天而降，将那两名黑衣人击退。剑神飘然落在李无痕身侧："抱歉，来晚了。"

李无痕并不意外："灵儿没事吧？"

"那是柳无心假扮的，真的灵儿被关在地牢，已经救出。"剑神冷视楼主，"今日，该做个了断了。"

楼主不慌不忙："好一对生死之交。可惜..."他突然拍手，崖顶四周顿时冒出数十名黑衣人，每人手中都持着一面铜镜。

"知道为何选在正午吗？"楼主狞笑，"阳光经铜镜反射，会干扰你的视线。小李飞刀，例不虚发？今日就让我看看，在强光干扰下，你的飞刀还能否命中！"

李无痕眯起眼，明白自己陷入了精心设计的陷阱。这些铜镜确实会极大影响飞刀的准度。但他反而笑了："你以为，飞刀只靠眼睛吗？"

话音未落，李无痕已出手。三把飞刀呈品字形射出，却不是射向楼主，而是射向三面铜镜。"咔嚓"声中，三面镜子粉碎，阳光顿时弱了几分。

剑神同时出手，长剑如龙，直取楼主。黑衣人纷纷上前阻拦，崖顶顿时陷入混战。

李无痕一边应对围攻，一边试图接近无相大师。他的飞刀每次出手必有一名敌人倒下，但敌人实在太多，铜镜的反光也确实干扰了他的判断。

激战中，李无痕忽然发现楼主的武功路数似曾相识——那步伐，那掌法，分明是...

"天机老人？！"李无痕失声叫道。

楼主身形一顿，随即大笑："好眼力！可惜你知道得���晚了！"说着，他猛地扯下面具，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——正是那日山中对弈的老樵夫！

"是你..."李无痕心中震惊，"为何..."

"为何？"天机老人冷笑，"二十年前，七绝联手毁我血影楼，可曾问过为何？今日我要集齐七绝之力开启秘境，获得无上武学，再创血影辉煌！"

剑神一剑逼退数名敌人，来到李无痕身侧："他抓无相大师是为了少林易筋经，抓灵儿是为了我的剑谱，现在又要你的飞刀秘籍...原来如此！"

天机老人——不，现在该称他为血影楼主了——狂笑道："不错！只差南海神尼的'冰心诀'，我就能集齐七绝武学，开启秘境了！"

李无痕沉声道："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..."

"兵不厌诈。"楼主冷笑，"现在，交出飞刀秘籍和无痕刀，否则无相老和尚立刻毙命！"

无相大师忽然抬头，虚弱却坚定地道："李施主，剑神施主，老衲一条残命不足惜，切不可让此獠得逞..."

楼主大怒，一掌击向无相大师天灵盖。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银光闪过，一把飞刀精准地穿过楼主手掌，将其钉在石柱上。

这一刀，李无痕闭着眼睛发出的。

"心刀..."楼主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掌上的飞刀，"你竟已练到'心刀'境界！"

李无痕缓步上前："仁者无敌。你永远不会明白。"

楼主怒吼一声，猛地拔出手上飞刀，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血色玉符："既然如此，同归于尽吧！"说着就要捏碎玉符。

剑神眼疾手快，一剑刺向楼主手腕。楼主闪避不及，玉符落地，却未破碎。

就在此时，一道红影闪过，柳无心突然出现，捡起玉符退到崖边。

"无心！快捏碎玉符！"楼主大喊。

柳无心却看着李无痕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。她忽然将玉符抛向李无痕："接住！"

楼主暴怒，一掌击向柳无心。柳无心闪避不及，被击中胸口，口吐鲜血跌下悬崖。

"无心！"李无痕不知为何，心中一阵刺痛。他接住玉符，同时三把飞刀齐出，将楼主逼退。

剑神趁机救下无相大师。楼主见大势已去，狂笑一声："李无痕，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？血影楼遍布江湖，我们..."话未说完，他突然口吐黑血，倒地身亡——竟是咬碎了口中毒囊。

剩余黑衣人见楼主已死，纷纷撤退。战斗突然结束，崖顶只剩下李无痕、剑神和重伤的无相大师。

李无痕走到崖边，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。柳无心最后那复杂的眼神，让他心中莫名悸动。

"她为何帮我们？"剑神不解地问。

李无痕摇头，从怀中取出柳无心留下的手帕，此刻才发现手帕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，花蕊处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"萱"字。

"这是..."李无痕猛然想起，二十年前，他初出江湖时曾救过一个被仇家追杀的小女孩，那女孩名叫...柳萱！

"原来是她..."李无痕喃喃道。命运弄人，昔日救下的女孩，竟成了血影楼的杀手，又在最后关头救了他。

剑神查看玉符后震惊道："这是开启秘境的钥匙之一！看来血影楼已经集齐了其他六把钥匙，只差这一把了。"

无相大师虚弱地道："必须...阻止他们...秘境若开...江湖将有大难..."

李无痕收起玉符，望向远方。血影楼主虽死，但血影楼势力仍在。而柳无心生死未卜，南海神尼可能也处于危险中...

"江湖风雨，才刚刚开始。"李无痕轻声道。

剑神点头："接下来怎么办？"

李无痕握紧玉符："先送无相大师回少林，然后...去找南海神尼。"

"一起？"

"一起。"

两位曾经的对手，如今并肩而立。远处，乌云散去，阳光普照。但他们都清楚，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
江湖，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平静。

三、仁者无敌

南海的风带着咸腥味，浪涛拍打着礁石，碎成无数白色泡沫。

李无痕站在船头，青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三个月前断魂崖一战后，他与剑神护送无相大师回少林，随即马不停蹄地南下寻找南海神尼。血影楼虽折了楼主，但残余势力仍在活动，而集齐七绝秘宝的阴谋也尚未终止。

"看！"剑神指向远处海面上一个黑点，"那应该就是神尼隐居的'慈航岛'了。"

小船逐渐靠近，岛屿轮廓渐渐清晰。那是一座被雾气笼罩的孤岛，岛上林木葱郁，隐约可见山腰处有几间草庐。

船刚靠岸，一名灰衣女尼已站在岸边等候。她约莫五十岁年纪，面容祥和，眼神却锐利如剑。

"南海神尼。"李无痕拱手行礼。

神尼微微一笑："李施主，剑神施主，老尼已等候多时。"

剑神略显诧异："神尼知道我们要来？"

"三日前，老尼收到无相师兄的飞鸽传书。"神尼转身引路，"血影楼之事，老尼已略知一二。请随我来。"

三人沿着山间小径上行，两旁奇花异草散发出淡淡香气。李无痕注意到，这些植物的排列看似随意，实则暗合某种阵法，若无人引路，极易迷失其中。

草庐简朴洁净，正中供奉着一尊观音像。神尼奉上清茶，开门见山道："两位是为'冰心诀'而来吧？"

李无痕从怀中取出那枚血色玉符："血影楼已集齐六把钥匙，只差神尼手中的最后一把。我们担心..."

神尼抬手打断："血影楼的人三日前已来过。"

"什么？"剑神霍然站起，"神尼无恙否？"

神尼轻笑："几个小辈，还伤不了老尼。"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冰晶般的玉佩，"这便是开启秘境的第七把钥匙——'冰心钥'。二十年前，七绝各持一把，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擅启秘境。"

李无痕接过冰心钥，触手冰凉，内中有云雾流转，神奇非常。

"神尼，"李无痕犹豫片刻，"关于血影楼...您可知道他们为何突然重出江湖？除了开启秘境，是否还有其他目的？"

神尼目光深邃地看了李无痕一眼："李施主可知道自己的身世？"

这突兀的问题让李无痕一怔："我是孤儿，由师父抚养长大。"

神尼轻叹："果然如此。那你可知道，你师父是如何收养你的？"

李无痕摇头。师父从未详细提及，只说是在一座被焚毁的庄园外发现了他，当时他还是个婴儿。

神尼接下来的话如晴天霹雳：

"二十年前，血影楼被七绝围剿，楼主李寒衣战败自焚。他的妻子带着刚出生的儿子逃离，却在途中遇袭。那孩子被'小李飞刀'第六代传人所救...就是你，李无痕。"

茶杯从李无痕手中滑落，碎成数片。

"我是...血影楼主之子？"他声音发颤，这个事实太过震撼，几乎动摇了他所有的自我认知。

剑神也震惊不已："这...这怎么可能？"

神尼神色悲悯："无相师兄一直知道此事，但他认为你本性纯良，不该为父辈罪行负责。如今血影楼余孽重聚，恐怕也是冲着你来的——你是李寒衣唯一的血脉，按血影楼规矩，当继承楼主之位。"

李无痕双手微微发抖。他突然明白为何天机老人——那个假扮血影楼主的老者——会对他格外关注，为何柳无心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...

"所以...血影楼要集齐七绝秘宝，既是为了开启秘境，也是为了...找我？"李无痕艰难地问道。

神尼点头："恐怕如此。但老尼相信，人之善恶，不在血脉，而在本心。李施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，江湖有目共睹。"

李无痕沉默良久，终于抬头，眼神已恢复清明："多谢神尼告知。无论如何，当前要务是阻止血影楼开启秘境。"

剑神拍了拍李无痕的肩膀："无论你是谁的儿子，你都是李无痕，是小李飞刀的传人。"

李无痕感激地看了剑神一眼，转向神尼："秘境中到底有什么，值得血影楼如此大动干戈？"

神尼神色凝重："秘境中藏有上古武学'天罡地煞诀'，据传修成后可无敌于天下。但此功法戾气太重，修习者必堕魔道。二十年前七绝共同决定将其封印，各自保管一把钥匙。"

正说话间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啸，接着是爆炸声。草庐剧烈摇晃，屋顶灰尘簌簌落下。

"不好！"神尼脸色大变，"他们找到这里了！"

三人冲出草庐，只见山下海滩上停着三艘大船，数十名黑衣人正朝山上攻来。为首之人身材高大，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鬼面，双手赤红如血。

"'血手人屠'崔无命！"神尼倒吸一口冷气，"他是血影楼真正的幕后主使，天机老人不过是他摆在明面的傀儡！"

崔无命抬头望向山腰，即使隔着这么远，李无痕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冰冷杀意。

"神尼，"李无痕急声道，"请带冰心钥先行离开，我与剑神断后！"

神尼摇头："老尼岂是贪生怕死之辈？况且..."她看向那些已冲入山腰阵法的黑衣人，"他们既来了，就别想轻易离开。"

神尼双手合十，口中念念有词。霎时间，岛上雾气骤浓，林中传来奇异声响，那些冲在最前的黑衣人突然惨叫起来——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银针，刺穿了他们的脚掌！

"南海'千针阵'！"剑神赞叹，"不愧是神尼！"

然而崔无命却冷笑一声，双掌猛地拍向地面。一股肉眼可见的血色气浪席卷而上，所过之处银针尽数粉碎！

"血煞掌！"神尼脸色一变，"他已将血影魔功练至第七重！快退！"

三人急速向山顶撤退。崔无命率众紧追不舍，距离逐渐拉近。

"分头走！"至一处岔路，李无痕果断道，"剑神护神尼从东面下山，我引开他们！"

剑神欲言又止，最终点头："保重！"

李无痕故意弄出声响，向西面悬崖方向奔去。崔无命果然中计，率大部分手下追来。

悬崖边，李无痕被逼入绝境。身后是百丈深渊，面前是数十名强敌。

"李无痕，"崔无命的声音嘶哑难听，"交出玉符和冰心钥，我可饶你不死。毕竟...你是老楼主的血脉。"

李无痕冷笑："血影楼杀人如麻，也讲血脉亲情？"

崔无命摘下面具，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："二十年前，我亲眼看着你父亲被七绝围攻致死。如今，我要用七绝秘宝中的力量为他报仇！而你——李寒衣的儿子，应该站在我们这边！"

"我师父教我，善恶之分，不在血缘，而在本心。"李无痕���手按在飞刀囊上，"今日，我便以小李飞刀，终结这场恩怨！"

崔无命狂笑："就凭你那几把飞刀？"他一挥手，十名黑衣人同时掷出暗器，暴雨般的毒针、飞镖向李无痕笼罩而来！

李无痕身形急转，三把飞刀呈品字形射出，精准击落大部分暗器。同时他一个侧翻，避过剩余攻击，又是两把飞刀出手，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。

"杀了他！"崔无命怒吼。

剩余黑衣人一拥而上。李无痕飞刀连发，每一刀都精准命中敌人手腕，使其失去战斗力却不取性命。转眼间，地上已倒了十几人，呻吟不止。

崔无命见状，终于亲自出手。他双掌赤红如血，带着腥风拍向李无痕。李无痕一把飞刀射出，却被崔无命一掌拍飞！

"血煞掌专破内家真气，你的飞刀伤不了我！"崔无命狞笑。

李无痕连连后退，已到悬崖边缘。崔无命一掌接一掌逼来，李无痕的飞刀确实难以穿透那层血色气劲。

就在危急时刻，一道红影突然从悬崖下方掠出，一剑刺向崔无命后心！崔无命反应极快，侧身避过，但仍被划破肩膀。

"柳无心！"李无痕惊呼。她竟然没死！

柳无心落在李无痕身旁，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："带玉符走，我来拖住他！"

崔无命怒极反笑："叛徒！今日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！"说着双掌赤芒大盛，猛然拍向二人！

柳无心推开李无痕，自己却被掌风扫中，口吐鲜血跌倒在地。李无痕大怒，剩余三把飞刀同时出手，呈三才阵型射向崔无命上中下三路！

崔无命不闪不避，血煞掌运转到极致，竟将三把飞刀全部震碎！然而他没想到的是，李无痕真正的杀招是紧随飞刀之后的一掌——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，却在接触崔无命胸口时突然爆发！

"无相劫指！"崔无命吐血后退，"你...你何时学了少林绝学？"

李无痕不答，这招是他在护送无相大师回少林时，大师暗中传授的保命之技。此刻出其不意，果然奏效。

崔无命受伤不轻，却更加狂暴："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！"他猛地掏出一个血色圆球砸向地面，顿时浓烟四起，烟雾中带着刺鼻腥味。

"闭气！有毒！"柳无心急呼。

烟雾散去，崔无命和剩余黑衣人已不见踪影。悬崖边只剩下重伤的柳无心和李无痕。

"你...为何救我？"李无痕扶起柳无心。

柳无心惨笑："二十年前...你救过一个叫柳萱的小女孩...记得吗？"

李无痕点头："我记得。"

"那女孩...后来被血影楼掳走...培养成杀手..."柳无心气息微弱，"但我...从未忘记你的恩情..."

李无痕心中一阵刺痛："别说话，我先带你离开。"

柳无心却抓住他的手："崔无命...他要去开启秘境...入口在...在..."

"在哪里？"李无痕急问。

"在..."柳无心的手突然垂下，昏死过去。

这时，剑神和南海神尼赶了过来。神尼立即为柳无心把脉："伤得不轻，但还有救。"

李无痕简要说明情况，神尼面色凝重："崔无命既已夺得六把钥匙，必会前往秘境入口。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！"

"秘境入口究竟在何处？"剑神问。

神尼看向远方："七绝秘境的入口，就在'天绝谷'——二十年前七绝围剿血影楼的地方。"

天绝谷，位于蜀中绝险之地。谷中终年雾气不散，传说有去无回，故称"天绝"。

三日后，李无痕、剑神和南海神尼站在谷口。柳无心因伤势过重，留在慈航岛养伤。临行前，她告诉李无痕，秘境入口在天绝谷最深处的一座古墓中。

"二十年前，我们七人在此与血影楼决战，无意中发现那座古墓。"神尼回忆道，"墓中有一道石门，需七把钥匙才能开启。"

谷中雾气弥漫，能见度不足三尺。三人小心翼翼前行，神尼手持一串佛珠引路，佛珠在雾中发出淡淡金光，照亮前路。

突然，前方传来打斗声。三人警觉地靠近，发现是崔无命的手下正在围攻几名少林僧人——无相大师竟也在此！

"大师！"李无痕惊呼。

无相大师看到三人，高呼："小心埋伏！"

话音未落，四周雾气突然变成诡异的红色，数十名黑衣人从雾中杀出！同时，地面开始震动，无数毒虫从地下涌出！

"血影大阵！"神尼急喝，"闭住七窍，毒雾攻心！"

李无痕闭气挥刀，飞刀所过之处，黑衣人纷纷倒地。剑神长剑如龙，每一剑都带起一片血花。无相大师与神尼背靠背，佛门绝学频频出手。

激战中，李无痕发现崔无命并不在场。"调虎离山！"他猛然醒悟，"崔无命已经去开启石门了！"

四人杀出重围，直奔谷底古墓。古墓入口处，七根石柱环绕，其中六根上的凹槽已插入六把钥匙——正是七绝秘宝中的六件。崔无命站在最后一根石柱前，手中拿着从李无痕那里夺来的血色玉符。

"晚了！"崔无命狂笑，将玉符插入凹槽。七根石柱同时亮起刺目光芒，古墓石门缓缓开启！

"阻止他！"无相大师大喝，率先冲上。

崔无命双掌赤红如血，与无相大师对了一掌。大师闷哼一声，嘴角溢血——血煞掌专破佛门内力！

剑神长剑直取崔无命咽喉，却被两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住。神尼正要上前，地面突然裂开，她险些坠入深渊。

李无痕见状，七把飞刀同时出手，四把击退黑衣人，三把射向崔无命。崔无命血煞掌运转到极致，竟将三把飞刀全部震碎！

"没用的！"崔无命狞笑，"在秘境入口，血煞掌威力倍增！你的飞刀伤不了我！"

李无痕突然平静下来。他想起师父的教诲，想起墙上的"仁者无敌"，想起柳无心为他挡下的那一掌...

"飞刀，不一定要杀人。"李无痕轻声道。他取出最后一把飞刀——那把一直藏在贴身处，从未用过的"无痕刀"。

崔无命狂笑："就凭这一把刀？"

李无痕没有回答。他闭上眼睛，心中浮现出这些年见过的所有面孔——被他救下的村民，被他饶恕的敌人，为他牺牲的朋友...

当他再次睁眼时，无痕刀已出手。这一刀没有任何杀气，甚至没有破空之声，就像一片随风飘落的叶子，轻飘飘地飞向崔无命。

崔无命起初不屑，随即脸色大变。这一刀看似缓慢，却让他无处可躲！他疯狂运转血煞掌，血色气劲形成屏障，然而无痕刀却如入无物之境，穿透气劲，轻轻划过他的手腕。

没有鲜血，没有伤口，只是轻轻一触。崔无命却如遭雷击，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
"这...这是什么武功？"他嘶声道。

"仁者之刀。"李无痕平静道，"不伤性命，只破邪功。"

崔无命惊恐地发现，自己苦修数十年的血煞功正在迅速消散！那一刀切断了他的气脉，废了他的武功！

"不！"崔无命绝望地跪倒在地，"我的武功...我的..."

此时，开启的石门后突然传来剧烈震动，一股黑气从墓中涌出！

"不好！"神尼惊呼，"秘境感应到血煞之气，提前开启了！"

无相大师强撑起身："必须重新封印入口，否则魔气泄出，祸害苍生！"

李无痕看向那七根石柱："如何封印？"

"七绝合力，各施绝学！"神尼急道，"如今七绝只余我们四人，恐怕..."

剑神突然道："加上柳无心姑娘传我的'千面诀'，以及李兄的'无相劫指'，我们或可凑齐七种绝学！"

事不宜迟，四人各站方位。李无痕以飞刀绝技对应"小李飞刀"，剑神以剑法对应"天外神剑"，无相大师施展"易筋经"，神尼运转"冰心诀"，再加上李无痕施展"无相劫指"，剑神模仿柳无心的"千面诀"，最后李无痕以刚领悟的"仁者之刀"补全第七种。

七道光芒射向石门，黑气逐渐被压制。就在封印即将完成之际，崔无命突然疯狂大笑："既然我得不到，那就一起毁灭吧！"他用尽最后力气，扑向石柱，想要拔出钥匙！
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红影闪过，柳无心不知何时赶到，一剑刺穿崔无命心口！

"你..."崔无命难以置信地回头。

"这一剑，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。"柳无心冷冷道。

崔无命倒地身亡，石门也在七绝之力下轰然关闭，秘境再次被封印。

尘埃落定，天绝谷恢复平静。幸存的少林僧人开始清理战场，李无痕扶住摇摇欲坠的柳无心："你伤还没好，不该来..."

柳无心虚弱地笑了："我说过...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..."

三个月后，江湖传出消息：李无痕、剑神与南海神尼共同创立"三圣盟"，以仁心治武林，匡扶正义。柳无心担任盟中执法长老，专司惩治奸邪。

而在某座无名山上，一间简朴的小屋里，墙上依然挂着那幅"仁者无敌"的字。只是旁边多了一幅画——画中是四个人：李无痕、剑神、南海神尼和柳无心，他们并肩而立，身后是初升的朝阳。

江湖，终于迎来了新的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