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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尸房之:暗夜魂飞
工作室:les红颜笑发布作者:les红颜笑发布时间:2025-06-02
第一章:堕落的序曲
李铭从小就是家里的“宝贝疙瘩”,独生子,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里怕摔了。他的父母是那个年代少有的成功商人,家境殷实,别墅、豪车、奢侈品,应有尽有。因此,李铭的人生字典里,从未有过“吃苦”二字。他天生就不是那块料,或者说,是被富足的生活彻底惯坏了。
“铭儿啊,你喜欢什么就尽管去争取,钱不是问题。读书不好没关系,将来爸爸给你安排公司高管,坐办公室吹空调。考不上大学?无所谓,反正家里有的是产业等着你继承。”诸如此类的溺爱言语,像一张柔软却无形的大网,将他牢牢地包裹起来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风霜雨雪。
在学校,他成绩常年垫底,靠着父母的捐款和老师的“宽容”,勉强混到毕业。他习惯了颐指气使,习惯了被人奉承,习惯了轻易获得一切。他的世界,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暖房,只有阳光和鲜花,没有丝毫杂草与荆棘。他曾以为,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,直到永远。
然而,命运总不会永远眷顾同一个人,尤其是当这个人将好运视为理所当然之时。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,像一场无情的暴风骤雨,席卷了他家的企业。先是市场萎缩,接着资金链断裂,再是银行催债,最终,庞大的家族产业在短短数月间轰然崩塌。那栋曾金碧辉煌的别墅,那几辆曾彰显身份的豪车,那些曾让他挥霍无度的银行账户,都成了过眼云烟。
李铭的父亲,那个曾经意气风发、呼风唤雨的男人,终究没能扛住这晴天霹雳。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,他被发现吊死在自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上,双眼圆睁,舌头外吐,面色青紫,身上被雨水浸透,显得格外狼狈和凄惨。李铭永远记得那个画面:父亲冰冷、僵硬的身体,在湿漉漉的绳索上摇晃,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。那一刻,他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惧,一种源自生存的、赤裸裸的恐惧。他被吓得魂飞魄散,当场瘫软在地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吐得一塌糊涂。
母亲呢?她的精神支柱彻底崩塌。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刻起,她就变得疯疯癫癫,有时对着空气傻笑,有时又号啕大哭,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胡话。她常常坐在窗前,用空洞的眼神望着远方,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魔鬼在向她招手。没多久,她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,家产也因为债务问题全部充公。
曾经的“少爷”李铭,一夕之间,成了无家可归、身无分文的流浪汉。他不得不从象牙塔中跌落,面对这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现实。为了糊口,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找工作。可是,他依然是那个吃不了苦的李铭。
第一份工作,建筑工地搬砖。他干了半天,手心就磨出了血泡,腰酸背痛得直不起来。工头呵斥他动作慢,他忍无可忍地丢下工具,转身就走。“开什么玩笑?让我搬这些破砖头?!”他心里嘀咕着,从小到大,他连家里的垃圾桶都没倒过。
第二份工作,餐厅服务员。他嫌客人挑剔,嫌盘子油腻,嫌站着太累。没几天,因为打碎了客人的杯子,还跟客人争吵起来,被老板直接炒了鱿鱼。
第三份工作,销售。他根本拉不下脸去推销那些产品,也受不了客户的冷言冷语。他天生就缺乏韧性,一点挫折就能让他彻底放弃。
在接连换了十几份工作,却无一例外的以失败告终后,李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。他的存款已经见底,肚子里空空如也,连下一顿饭都成了问题。他开始后悔,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好好读书,没有学一技之长,为何要那样挥霍人生。可是,这些后悔,都来得太晚了。
就在他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,他的一个死党,陈明,伸出了援手。陈明是个讲义气的人,虽然也曾劝过李铭上进,但眼下见他如此狼狈,还是于心不忍。
“喂,铭子,你小子现在到底什么情况?连饭都吃不上了?”电话那头传来陈明关切的声音。
李铭苦笑一声,声音沙哑:“别提了,活活饿死街头了。”
“我这儿有个活儿,清闲得很,日薪两百以上,还不怎么需要出力气。不过嘛……一般人可没胆子干。”陈明迟疑了一下,还是说了出来。
李铭的眼睛顿时亮了:“什么活儿?别墨迹,快说!”
“午夜看守太平间。”陈明语气带着一丝戏谑,又带着一丝认真。
李铭愣住了,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太平间?那可是死人的地方啊!他从小就怕黑,怕鬼,更别提和尸体待在一起了。
“怎么?不敢啊?我就说一般人没胆子干吧。”陈明激他。
李铭的自尊心受到了冲击,但更强烈的是肚子传来的饥饿感。他脑海中浮现出父亲苍白的脸和母亲呆滞的眼神。他别无选择。
“干!有什么不敢的!不就是些死人吗?反正他们也活不过来了!”他强装镇定地大声喊道,声音却有些颤抖。
第二章:初入地狱门庭
面试出乎意料地顺利。这家医院的老院长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,戴着一副老花镜,目光锐利。他上下打量着李铭,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“小伙子,听说你胆子不小?”老院长呷了口茶,慢悠悠地问。
李铭挺起胸膛,努力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:“院长,我从小就敢睡墓地,别说太平间了!”他吹牛不打草稿,心里却在打鼓。
老院长笑了,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:“墓地是墓地,太平间是太平间。太平间里住的可都是‘老住户’,有些脾气可不太好。而且,这活儿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。午夜巡查,不能偷懒,停尸房里都有监控。我们这儿的薪水,那是发在刀刃上的,容不得半点差错!”他加重了“刀刃”二字,眼神中的锐利让李铭心里一紧。
李铭连连点头:“您放心,我保证尽职尽责!”他此刻急着用钱,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,他也得硬着头皮闯。
他顺利通过了面试,老院长似乎对他这种看起来吊儿郎当,实则被逼到绝境的人颇为满意。或许,这种人更容易在恐惧面前屈服,也更容易被规训。
第一天上班,李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医院。午夜的医院,与白日的热闹喧嚣判若两地。走廊里只有稀疏的几盏应急灯亮着,泛着惨白的荧光,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,让人胃里翻腾。
他被带到停尸间旁边的一间看守室。说是看守室,不如说是一间狭小的休息室,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,一张桌子,和一部老旧的座机电话。窗户正对着医院后方的废弃花园,窗外几棵枯瘦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,犹如恶鬼的利爪在半空中挥舞。
刚一踏入看守室,一个魁梧的身影便映入眼帘。那是一位满脸大胡子的壮汉,身穿一件醒目的红色工作服,正坐在桌边喝着茶,虎背熊腰,一看就不好惹。
“你就是新来的李铭吧?我是老刘,你叫我刘哥就行。”壮汉的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江湖气。
李铭顿时松了口气,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一大半。有这么个壮汉在,他觉得胆子都大了不少。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壮年守夜,总比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强。
“刘哥好!”李铭赶紧打招呼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工作竟然出奇的顺利。每晚都是他们两人同时在岗。老刘是个健谈的人,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。他们偶尔天南海北地聊天,从家长里短到国际新闻,从哪个剧的哪个妞漂亮到最近的足球赛谁赢谁输。老刘还会给他讲一些医院里的“鬼故事”,当然,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八卦,比如某个手术室半夜会传来哭声,某个病房里的病人会突然消失。每当这时,李铭都故作镇定,心里却吓得直冒冷汗,表面上还要跟着老刘一起哈哈大笑。
“嗨,都是些老掉牙的把戏,唬小孩儿的!”老刘总是大手一挥,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。
“就是就是,刘哥,这年头哪有什么鬼啊!”李铭也附和着,仿佛这样说,鬼魂就不存在了一样。
最让人安心的是,每天午夜时分,他们会一同前往停尸房查看。这间医院的停尸房有些年头了,并不是那种先进的抽屉式冷藏箱,而是老式的冷库保存形式,一具具尸体直接停放在停尸床上,上面通常会盖着一层白布单。每当需要进入停尸房时,李铭都会紧紧跟在老刘身后,感受着他那厚实的背影带来的安全感。老刘熟练地检查着冷库的温度计,偶尔还会掀开白布单,查看一下尸体的情况,确认是否有异常。他那大大咧咧的样子,似乎对这些冰冷的尸体毫不畏惧。
“没事儿,铭子,他们就是睡着了。比活人省心多了!”老刘总是这样说,然后随手盖好白布单。
李铭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瞥一眼,然后赶紧移开视线。他不敢细看,那些轮廓,那些被白布掩盖下的隆起,无一不在提醒他这里是何等阴森之地。但他又不得不承认,有老刘在,停尸房的夜晚对他来说,貌似也没啥可怕的。甚至,他开始有些享受这种“清闲”的、不需要动脑筋、只需要熬时间的差事。只要熬过这一夜,明天就有钱了。
第三章:深渊的召唤
然而,好景不长。这个夜晚,与以往的任何一个夜晚都不同。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,仿佛一张巨大的阴影,将整个城市笼罩其中。没有月亮,没有星光,只有一种沉闷得令人窒息的黑暗,连空气都似乎变得黏稠起来。看守室内的灯光,也比往日暗淡了许多,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了亮度,散发出一种摇曳不定的幽暗光晕,犹如传说中的鬼火,随时都可能熄灭。
李铭独自来到医院的停尸间旁边的看守室,却发现那个熟悉的红衣壮汉今天并未准时到场。他皱了皱眉,心里升起一丝不安。这可不像是老刘的风格,他一向准时。
正当他觉得奇怪,手机却适时地响了起来,是老刘打来的。
“喂,铭子啊,对不住了,今天家里出了点急事,我得回去一趟,请了一天假。今晚就你一个人守着了,哥们儿改天请你喝酒!”老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,但又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轻快,仿佛在掩饰着什么。
李铭的心咯噔一下,瞬间沉到了谷底。“一个人?”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,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慌。
“是啊,怎么?你小子害怕了?平时不是挺能吹的嘛!”老刘似乎听出了他的恐惧,打趣道。
“没……没有!怕什么!我就是……”李铭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,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。他想说“太平间我一个人真不敢去”,但这句话哽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毕竟,他之前在老院长面前可是夸下海口的。
“行了行了,不跟你贫了,我这边急着呢。你多担待点啊!”老刘说着就挂断了电话,没给李铭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。
电话那头传来“嘟嘟”的忙音,在空旷的看守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李铭颓然地放下手机,背靠着椅子,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了上来。他一个人守这一夜?在这距离太平间仅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,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。而且,最可怕的是,每晚都要前往停尸房查看一翻,包括那些尸体的状况,还有停尸房内的温度等等。以往都是和那红衣大汉一起去查看的,两个壮汉进去自然不会觉得害怕,甚至还能互相壮胆。可今晚,却只有他自己。他甚至能想象到,当他独自面对那些冰冷僵硬的尸体时,内心将会是何等崩溃的景象。
他抬起头,透过窗户向外望去。外面漆黑一片,仿佛墨汁泼洒在玻璃上。往日里,这医院前后方的街道总是人声鼎沸,车来车往,偶尔还能听到救护车的尖啸声。但今晚,却安静得出奇,死寂得令人发指。没有任何声音,就连行人的脚步声,和车辆行驶的引擎声都没有。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某种沉睡,一种不自然的、被强行按下的沉睡。这种绝对的寂静,比任何喧嚣都要来得压抑和恐怖。
整座医院里面的电压似乎也发动波动,灯光要比平时暗淡了很多,忽明忽暗,像是油尽的灯芯,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芒。每一次闪烁,都伴随着墙壁上影子的诡异摇曳,仿佛无数看不见的鬼魂在阴影中穿梭,跳着无声的舞蹈。这种摇曳不定的光线,让整个医院都笼罩在一种鬼魅的氛围中,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。
他感到口干舌燥,心跳如鼓。他极力想要忽略这种不祥的预感,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普通的、糟糕的夜晚。或许是停电,或许是大家都早睡了。但内心的恐惧却像藤蔓一样,缠绕着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,指针指向了九点半。离午夜巡查还有一段时间,他想逃避今夜独自探查停尸房的任务。他开始思考各种借口,比如肚子疼、头晕,甚至直接装病。
然而,他刚想拿起座机打电话给老院长,座机却抢先响了起来,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和刺耳,吓得他一个激灵。
他颤抖着拿起听筒,里面传来老院长那威严而冷峻的声音:“李铭,都快十点了,你怎么还不去太平间探查?难道你想偷懒吗?我跟你说过,太平间里面有监控头,我对每个工作人员都勘察得很紧,生怕他们会有丝毫的偷懒行为!我的工薪全都要发在刀刃上面,你别想耍什么花招!”
老院长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李铭的头上,让他瞬间清醒。他知道,老院长是个出了名的铁血人物,他可不敢得罪。而且,监控!他忘记了,停尸房里是装有监控的,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老院长的监视之下。薪水是发在刀刃上的,这意味着,他必须完成任务,否则,别说两百日薪,连一分钱都拿不到。
“院长……我……我这就去!”李铭结结巴巴地回答,声音带着一丝哭腔。
“哼!最好是!”老院长冷哼一声,挂断了电话。
李铭绝望地放下听筒。他没有选择,他必须去。他看了看窗外,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鬼魅的树影,只觉得双腿发软。他知道,今晚,他将独自面对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。
第四章:死亡的邀约
无奈之下,他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,拿起桌上那盏老旧的手电筒。手电筒的光束微弱而摇晃,像一束垂死的希望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却只吸入了冰冷的空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霉味。
走廊的夜灯依然犹如鬼火般闪烁着,忽明忽暗,每一下跳动都让他的心跟着颤抖。墙壁上的影子变得扭曲而巨大,仿佛无数畸形的怪物在暗处蠢蠢欲动。他每走一步,自己的影子就被拉长、变形,然后又猛地缩回,像一个黏在他脚下的活物。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,都在嘲笑着他即将面对的命运。
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更加张牙舞爪,它们的枝桠,原本是无生命的植物,此刻却仿佛被赋予了灵魂,像恶鬼的利爪在玻璃上狂乱地挥舞,发出“咔嚓咔嚓”的干枯声,像是在敲打着窗户,召唤着什么。他甚至觉得,有无数双眼睛,正隐藏在那些摇曳的枝叶深处,冰冷地注视着他。
空气越来越冷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冰冷的气息,它不是一般的寒凉,而是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冷,仿佛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。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,却发现根本抵挡不住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。
通往停尸房的走廊,原本笔直而空旷,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异常漫长,仿佛没有尽头。两侧的病房门紧闭着,门牌号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模糊不清,但每一扇门后都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痛苦。他不敢去看那些门,生怕会透过门缝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,或者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。他只能低着头,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,一步一步地挪动。
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,像一面战鼓在胸腔里擂动。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而急促,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噬冰冷的铅块。他额头上的冷汗如同雨下,浸湿了发梢,顺着脸颊流淌下来,带着一种咸涩的、恐惧的味道。
终于,他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铁门——停尸间的入口。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,表面已经锈迹斑斑,刻着岁月的痕迹。门把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。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取出电子钥匙串,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。钥匙串在颤抖的手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,在这绝对的寂静中,这声音被无限放大,像魔鬼的低语。
他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将钥匙插入识别锁孔。老旧的电子锁发出“咔嚓”一声,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,仿佛一个被尘封已久的诅咒被解开了。他猛地推开门,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带着某种陈腐的腥甜味扑面而来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那是一种混合了福尔马林、血腥和腐烂的味道,直冲脑门,令人作呕。
停尸房里面的灯光更是暗淡得吓人,只有头顶一盏孤零零的、发出微弱红光的灯泡,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萤火虫,在黑暗中挣扎着。它的光芒穿透黑暗,反而让阴影显得更加浓稠,仿佛有生命一般,在房间的角落里蠕动。
他刚踏进去一步,身后的铁门就“咣当”一声重重地关上了。那声音像一把巨大的铁锤,猛地砸在了他的心口,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,差点摔倒在地。回声在封闭的空间里久久不散,像一个愤怒的咆哮。
“谁?!”他失声叫道,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而颤抖。他猛地回头,想要去推门,可怎么也推不开。那扇厚重的铁门,此刻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,纹丝不动。他又把电子钥匙插入锁孔,进行识别。可停尸间的铁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。他知道:这里的电压不足,电子锁已经打不开了。自己要想出去,恐怕只能等明天了。
“这怎么得了?!”他内心咆哮着,一股绝望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。三更半夜的,要他独自一个人在这里,与眼下这些冰冷的尸体共度一夜,岂不是要活活吓死自己?!他赶紧掏出手机,想要给老院长打电话,求他想办法。然而,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“无服务”三个字。停尸间里面密封良好,信号被彻底隔绝了。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罐子里的虫子,插翅难逃。
手机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,“啪”的一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屏幕瞬间碎裂,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希望。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从身体里逃逸而出,一种极致的恐惧将他彻底笼罩。
然而,这还只是开始。
第五章:群尸的低语
当他魂飞魄散地转过身,手电筒的光束颤抖地扫过房间,所看到的一切,让他整个人彻底僵硬在原地,犹如被雷劈中一般。
他一眼就看到后方一张张冰冷的停尸床上,躺着一具具骇人的尸体,它们上面居然全都未用白布单遮掩!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、令人窒息的福尔马林味,与一种腐烂的腥甜混杂在一起,直冲鼻腔,让他胃里一阵阵翻腾。
这间较为老旧的停尸房,里面是直接冷库保存形式,并没有其他医院停尸间那种抽屉收藏式的冷藏箱。所以,那些没有被白布遮盖的尸体,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的眼前,每一个细节都被那盏幽暗的顶灯和他手中微弱的手电光线勾勒出来,显得格外清晰而恐怖。
最靠近他的一具尸体,是个老太太,面部青紫,双眼圆睁,眼球突出,死不瞑目。她的嘴巴张开着,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哀嚎,脸上的皱纹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团,那是一种极致的、临死前的恐惧。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,几缕灰白的头发浸在不知名的液体中,反射着诡异的光芒。
旁边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,浑身被烧得焦黑,皮肤开裂,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组织。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扯过,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,甚至有一条手臂已经断裂,只剩下几根肌腱连接着,摇摇欲坠。那焦糊的味道,与福尔马林的气味混杂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恐怖香气。
再往里看,一张停尸床上躺着一具只有上半身的尸体,胸腔被垂直破开,肋骨外翻,血肉模糊,内脏暴露在外,像一个被粗暴撕开的布娃娃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这具尸体的颈部只剩下被齐整切断的断面,鲜血已经凝固成暗褐色,他的头颅不知所踪。那无头的躯干,在幽暗的光线下,仿佛一个站立在黑暗中的雕塑,散发出一种极致的死寂和诡异。
而另一张床上,躺着一个孩子。是的,一个孩子。他只有几岁大,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,浑身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,眼睛紧闭着,嘴唇却微微张开,仿佛在临死前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泣。他那幼小的身躯,在冰冷的停尸床上显得如此脆弱,让人不忍直视,却又无法移开目光。那纯真的死亡,比任何成人尸体都更具冲击力,像一根冰冷的针,狠狠地扎进了李铭的心脏。
这些血淋淋的恐怖景象,在停尸房顶那盏幽暗得犹如鬼火般的顶灯照耀下,显得更加惊心动魄。那光线太暗了,反而让房间里的阴影更加浓重,像一张张巨大的嘴巴,随时准备吞噬一切。每当顶灯闪烁一下,那些尸体的表情似乎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,他们的嘴角似乎在抽动,他们的眼睛似乎在转动,他们的胸腔似乎在微微起伏。
李铭的瞳孔骤然紧缩,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他感觉肺部的空气被抽干,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。这些尸体,它们死前所遭受的痛苦与不甘,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具象的释放。他们的遗容,呲牙咧嘴,面目枯槁而狰狞可怖,仿佛一个个冤魂凄厉地吼叫着,在这间小小的太平间内,无声地飞舞盘旋。他甚至能听到,在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和福尔马林味道中,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和低语,像无数灵魂在耳边嘶吼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他嘴唇颤抖着,发出微弱的、破碎的声音。
他此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,毫无血色。双腿犹如筛糠般颤抖不停,再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,最终他双膝一软,无力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一股尿意不受控制地涌出,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的裤子,他却丝毫没有察觉。冷汗沿着他的额头、鬓角,大颗大颗地往下流淌,冰冷地滑过他的脖颈,如同被冰锥刺穿。
他的胃里一阵阵痉挛,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的液体。他想要呕吐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干涩的、令人作呕的恶心感。他紧紧地闭上眼睛,试图将那些恐怖的景象从脑海中驱逐出去,但他却发现,越是闭眼,那些扭曲的面孔、残缺的肢体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,甚至比睁开眼睛时更加真实,更加具有压迫感。他甚至能感受到,那些冰冷的目光,正从四面八方,穿透黑暗,死死地盯在他身上。
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,他知道,一旦闭上,他可能会彻底崩溃。他看到了躺在地上,屏幕碎裂的手机,那曾经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。现在,它成了一块冰冷的砖头,彻底断绝了他所有的希望。
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久。停尸房内的温度越来越低,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,不仅仅是冷库的温度,更像是一种从死亡深处散发出来的阴寒,渗透到他的骨髓里。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冰凉僵硬,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具躺在这里的尸体。
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,甚至不敢大声呼吸,生怕惊扰了什么不该惊扰的东西。他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,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,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兔子,绝望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。然而,这种等待,本身就是一种凌迟。
第六章:触碰死亡
极度的恐惧和生理上的疲惫,像两只无形的手,狠狠地扼住了李铭的咽喉。他不敢入睡,因为他知道,一旦闭上眼睛,那些可怖的景象就会在梦中化为更真实的噩梦,甚至会让他彻底失去理智。他必须保持清醒,哪怕只是为了看清下一秒的恐惧。
他努力睁大眼睛,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点,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对抗袭来的睡意。然而,身体的极限终究不是意志可以轻易战胜的。他的眼皮越来越重,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、重影。那些尸体在他眼中变得扭曲,似乎在黑暗中移动,在低语,在召唤。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幻觉,耳边不断回响着老院长那句“薪水发在刀刃上”和老刘那句“他们就是睡着了”。
“睡着了……睡着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他感到一阵眩晕,意识开始模糊起来。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墙壁上,发出微弱的“咚”声。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,想要站起来,想要逃离这个地狱,但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,沉重得无法动弹。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,然后,一片漆黑……他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,浑然入睡了,或者说,是被极致的恐惧和疲惫强制带入了昏沉。
然而,就在他迷迷糊糊,意识完全沉沦的那一刻,一个冰冷而潮湿的触感,轻轻地,却又清晰无比地,敲了敲他的肩膀。
那触感并非人类皮肤的温暖,而是一种带着黏腻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凉,仿佛一块浸透了死水和腐肉的冰块。
李铭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一颤,像被电流击中。他睡意全无,瞬间清醒过来,猛地张开眼睛。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。
映入他眼帘的,是一具浑身鲜血淋漓的东西,正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,距离他不到半米!
那是一具只有半个脑袋的尸体。而这个东西的半个脑袋暴露在微弱的红光下,切面平整而可怖,脑浆和碎骨的痕迹依稀可见。它的眼眶空洞洞的,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但李铭却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而冰冷的目光死死地锁定。
它的胸腹被垂直地破开,剖开的肚皮犹如被开膛的鳗鱼一般,向两侧翻卷,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内脏。黑红色黏腻的肠子,一截截地从腹腔里面耷拉到了冰冷的地面上,带着一种诡异的、湿漉漉的触感,在空气中轻微地晃动着,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。而那具被开膛的身体,浑身上下正在往外“咕咕”地冒着鲜血,不是喷涌,而是缓慢而持续地地渗出,在地上形成一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泊,反射着暗淡的红光,像一片活着的深渊。
那血腥味,此刻变得无比浓烈,夹杂着腐臭和铁锈的味道,冲击着他的鼻腔,让他胃里一阵阵剧烈的翻腾,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。他能听到那鲜血从破裂的血管中渗出的细微“咕咕”声,那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,每一个气泡的破裂都像一根针,狠狠地扎在他的耳膜上。
这具“东西”就那样矗立在他面前,一动不动,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,仿佛一座血肉铸成的冰山。它没有没有表情,却比任何狰狞的鬼魂都更具冲击力,因为它如此真实,如此赤裸,如此地展现着死亡最原始、最残忍的一面。
李铭的脑海中一片空白,所有的声音、所有的念头都被这极致的恐怖瞬间抽离。他甚至忘记了尖叫,忘记了呼吸,整个人被定格在这一刻。
他看到了那半个脑袋上,残缺的皮肤与肌肉组织,仿佛还带着生前的痛苦。他看到了那胸腹中,被撕裂的血肉,暴露的脏器,那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伤势。他感受到了那股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彻骨寒意,它不是冷库的温度,而是来自幽冥深处的冰冷,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每一寸皮肤。
恐惧达到顶峰,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。他本能地想要逃跑,但身体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,僵硬得无法动弹。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来自地狱的景象,眼睁睁地看着它,感受着它所带来的绝望。
然后,那具残缺的尸体,那半个脑袋,那翻卷的胸腹,那拖地的肠子,似乎微微地,向他倾斜了一下,就像一个无声的鞠躬,又像是一个恶毒的邀请。
“哇啊——!”一声尖锐的惨叫,从面前这具血尸那不断喷涌着鲜血的嘴巴里面发出,划破了死寂的太平间,带着极致的恐怖和疯狂,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。那声音不是人类的声音,而是一种濒死的动物发出那种撕心裂肺的嘶吼。
李铭的双眼瞬间圆睁到极致,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,瞳孔散大,失去了所有焦距。他的嘴巴张开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断断续续的喘息。他感觉心脏猛地一缩,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接着剧烈地跳动了几下,然后,戛然而止。
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栽,双眼一翻,在极度的恐惧中,彻底失去了意识,重重地倒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。他的身体痉挛了几下,便彻底归于平静,融入了停尸间那死寂的黑暗中。
第七章:腐朽的终局
第二天清晨,太阳挣扎着从厚重的云层中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,驱散了一丝夜晚的阴霾。
老院长和几名医生来到停尸间。他们发现那扇厚重的铁门依然紧闭着,但门把手上的数字锁却显示着“错误代码”,似乎是电力不稳导致系统故障。院长无奈,只得叫来维修人员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门撬开。
当那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,一股比往日更加浓郁的福尔马林和腐臭气息扑面而来,冰冷而压抑。光线透过门缝射入,照亮了停尸间内的一角。
人们在停尸间冰冷的地面上,发现了李铭的尸体。
他面部扭曲,双眼圆睁,眼球突出,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。嘴巴大张着,仿佛在临死前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惨叫。他的表情极为难看,凝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震惊,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看到了某种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恐怖景象。他的身体蜷缩着,仿佛想要极力地逃离什么,又仿佛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。裤子上那片湿漉漉的尿渍,以及他身上弥漫的汗臭味,无声地诉说着他临死前的恐惧与崩溃。
他手中的手电筒早已摔落在地,碎裂不堪。而他那碎屏的手机,也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,无声地讽刺着他曾寄予的最后一丝希望。
医生们进行了简单的检查。李铭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,也没有中毒的迹象。他的死因,似乎只是……被吓死的。心脏骤停?在极度的恐惧下,身体的机能崩溃,最终导致死亡。医学上可以给出各种解释,但没有任何一种解释能够真正触及到他死亡的真相——那是一种纯粹的、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,将他彻底吞噬。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停尸房内的其他尸体,全都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停尸床上,上面覆盖的白布单也从未动过,整齐如初。无论是那个青紫的老太太,还是焦黑的男子,亦或是无头的躯干,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。就好像,昨晚李铭所经历的一切,都只是一场他个人的噩梦。
主任闻讯赶来,脸色铁青。他反复查看了太平间里的监控录像。然而,诡异的是:从昨晚十点李铭进入太平间,到他死亡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,竟然是一片雪花,什么也记录不下来。技术人员检查后表示,可能是由于昨晚医院电压极度不稳,导致监控设备出现了故障。
老刘得知消息后,匆匆赶来。他看着李铭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,重重地叹了口气,眼神复杂。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廉价的香烟,抽出一根点上,默默地吸着,没有说话。那件鲜红色的工装外套,在太平间冰冷的灯光下,显得格外刺眼。
关于李铭的死因,最终也只能归结为“被吓死的”。毕竟,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年轻人,突然独自面对如此阴森的环境和众多的尸体,心理防线崩溃也是有可能的。
只是,没有人知道,在那扇沉重的铁门关上之后,在那段监控失灵的时间里,李铭究竟看到了什么,经历了什么。也没有人知道,那个浑身鲜血淋漓,只有半个脑袋,胸腹被剖开的“东西”,究竟是真实存在的,还是他极度恐惧之下产生的幻觉。
市立第三医院的太平间,依旧在每一个夜晚,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下一个“夜巡者”。而关于那个阴沉的夜晚,以及那个被活活吓死的年轻人的故事,则成为了医院里一个新的,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,在人们口中悄悄流传,经久不息。